这片大陆除忽略不计的附属小国之外,主要由四个国家组成,它们因地理位置而依次命名为东榆西桑南梧以及北栎。
自然条件得天独厚的东榆国,常年气候适宜,农作物盛产丰富,是四个国家中的强者。与之抗衡的是盛产珠宝与美人的西桑国,在过去数百年里,两国的战事次数也最多。和东榆国接壤的还有民风自由开放的南梧国,文人当道的状况和宋朝有几分相似。还有积雪不化的北栎国,国土面积是四国最小,也是一直求安定生活的国家。
当然,书上不会这样写,以上只是郁禾通过书本和传闻综合后的个人观点。
发生洪涝的运城恰巧位于东榆国与西桑国边界,称得上是东榆国对西桑国的对外贸易出口地,也是重要的边境城市,所以季炎允才会如此重视,斟酌再三同意郁禾到运城。
既然是边境城市也就意味着运城离东榆帝都靖城不是几条街的距离。
出发之后,考虑事情周全的顾念青准备让郁禾乘马车前往,郁禾在马车里度过了一下午的时间后,郑重其事地问顾念青按照这样的速度需要几天能到运城。
得到最快五天的答案后,郁禾分外想念现代交通工具,这个时间她都能坐火车从北京到莫斯科了。
郁禾一是受不了马车带给她的晕车效应,她吐得实在难受。二是担忧运城灾情恶化,因为送到顾念青手里的最新消息,当地已经发生暴乱事件。
为自己为他人,郁禾决定学习骑马。
在大都市里生活的郁禾,除了超市里能见到早已成为半成品食物的动物,有时在街上碰见有人遛猫遛狗遛鸟之外,她再也没有其他渠道接触动物,如果不算蚊子苍蝇啥的。
和顾念青说明自己的想法,他眼睫毛也没眨一下就说好。于是,摆在郁禾面前的第一件事就是和选出的马建立起友好的外交关系。
三尺,两尺,三寸,一寸。
她的手终于抚上了马背,这是匹年轻的母马,矫健身躯,枣褐色的皮毛刷得油亮亮的,那双乌黑的眼睛让它看上去非常温顺。
“郁禾放心,这是驯服过的。”作为指导老师的顾念青悠闲的站在她的身旁,美名其曰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因为郁禾要学骑马,他们已经走在了队伍的最后。加上他们,还有七八个护卫跟着。为了方便,她没让元圆跟随,并且此时的她衣着男装,但明显比正常成年男子矮了半截。他们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知道她是重要保护对象,因此周围的护卫什么话都没说的守在一旁,可偶尔飘来的眼神是能够传递许多信息的,比如惊讶比如不屑。
郁禾一咬牙,有惊无险地跨上马背。小母马果然很温顺,乖乖的立在原地,轻轻地嘶鸣。她一高兴,想要俯下身子靠近它表示对它的赞赏。
“身体放松,”顾念青说,“不要那么僵硬的和木头一样。”老师尽职地进行下一步的指导,也将学生的紧张收之眼底。
无视他的调侃,郁禾坐直身子,努力适应凭空得来的高度,双手小心翼翼地抓着马鞍,生怕一不小心就栽倒下来,然后问道,“这样可以吗?”
顾念青手里牵着缰绳,点点头,自然的引着马儿朝前方走了几步。
一晃一晃,即使害怕,可是却也刺激。郁禾不由自主地说道,“能让我自己拿着缰绳吗?”
他什么话也没说,把绳子交给郁禾手中,并叫来了自己的坐骑。
郁禾看着顾念青动作潇洒地落在马背上,神情愉悦的拍了拍它的脑袋,那家伙也通人性似的,一脸的讨好之情。
果然谄媚这东西是不分生物种类的。
“驾。”郁禾学着自己曾经看到过的骑马动作,马儿也给面子的慢慢动起来。
顾念青和她便并行前进,高声说道,“若是加快脚程,再过三天大概就能到达运城。”
“希望我能驾驭得了它。”郁禾长吁一口气,准备试着进行更高难度的动作。
安静的对话之后,温顺的小母马忽然嘶叫起来,莫名狂奔起来。下意识捏紧缰绳的郁禾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驮着离开顾念青的视线。郁禾只觉得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眼前是3D景象的完美展示,只是她现在丝毫没有享受的心情。
她完全陷入两难抉择之中,松手有可能伤筋动骨,死抓又不知道马会把她带到何处。郁禾决定赌一把,闭上眼睛,松开缰绳,双手抱头,无论怎样先保住性命再说。
“小郁儿真是胆色过人,不愧是为夫看中的人。”
叶白本想等马减速后再将郁禾救下,不料她竟然会跳马自保。虽说自己施展轻功救出郁禾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看着马上的郁禾,叶白突然来了兴致想要知道郁禾会怎么做。
不得不说,她没有让自己失望。
头晕眼花,身体某处向大脑频频传递疼痛的呼救,郁禾压根就没注意到有人在和她说话。
“让为夫好好看看小郁儿伤到哪里了?”冰凉的额头抵着郁禾的额头,叫不上名字的香味让郁禾逐渐回过神来。
她因疼痛而紧皱眉宇,看清对着自己的脸,不悦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为夫想念小郁儿,就找来了。”叶白语气轻松,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直到把郁禾全身检查一遍,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才坐到郁禾身旁,“小郁儿再晚点松开绳子,为夫就能接到小郁儿了。”
叶白的脑袋被重重的敲了一杠子,耳边是郁禾丧失优雅的声音:“那你也不能让马受惊,置我的生命于不顾,你确定你不是脑残!”
她说那温顺的马怎么突然和中了邪似的发疯,敢情问题是出在叶白身上。
脑残他叶白听不懂,可也委委屈屈地玩着自己的小辫子,眼眸澄澈如水,“青狐狸把你保护的那么好,我都没机会接近小郁儿。”
听口气,这错还在她身上。
“你找我做什么?”郁禾语气不善,没好脸色的问他。
“没事啊,就是想见见你。”叶白说的顺其自然,漂亮的脸庞上满满的真诚。
“人见到了,你也可以滚了。”郁禾想顾念青还在找她的路上吧,要不自己趁这个机会逃走。她反复权衡着目前的状况,直到叶白附在她耳边轻轻的开口才停止思考。
叶白这样告诉她:“小郁儿,离顾念青远点,这可是为夫的好意哦。”
刚想问明原因,身旁的大活人就消失不见了。
在夜色完全漆黑之前,郁禾在一家有历史年代感的客栈入住。
洗过澡换好衣服的郁禾躺在木床上,回想着叶白离开之后的事情。
坐在地上还没理出个头绪出来的她,被不知何时赶到的顾念青冷眼扫视。
郁禾一边接受着低气压,一边试图站起身来,尝试一次后便说:“不好意思,我脚扭了,你能过来扶我一下吗?”
顾念青冷哼一声,竟出乎意料的抱起她。
因为姿势等各种条件限制,她只能盯着顾念青光洁的下巴看,脑子里回想着叶白对她说的话,想着想着竟睡过去了,等自己醒来就已经在客栈了。
说曹操曹操到。
门敲了一声,那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进来了。”
之前都没打过招呼的进入景宁宫,如今却按部就班的做起了绅士。郁禾也没动,继续躺在床上,冲着门喊了声“进来”。
大概没想过会见到她这副模样,顾念青的脚步停了停,“不方便?”
他们之间似乎从没有这种氛围,客气这种东西像是天降之物占据两人。
郁禾一听他这般语气与说辞,只得坐起身来,“没有,就是有点受惊过度。”
“这个给你,睡前敷在扭伤的地方。”他终于不客气地将一瓶药膏塞到自己的手上,继而平静无波地说道:“那马让人处理了,明日起你还是乘马车。”
处理?
郁禾把玩着药瓶,冰冰凉凉的瓶身仿佛还带着顾念青身上的杀意。对于不听话的棋子,他都是这样处理掉的吗?所以叶白才让自己离顾念青远一点?
“顾念青,你值得我信任吗?”郁禾抬眼,将目光停留在眼前之人。一身玄色长袍,黑色的长发被玉冠高高束起,一改平日在宫中的散放。在郁禾看来格外幽昧的眼眸,今日还是依旧令人捉摸不透。
“马受惊与我无关。”他倒是难得解释一次,然而却没能正确理解郁禾的意思。
郁禾不由得笑出声来,很轻也很清晰,在不算宽敞的房间里散开。与顾念青结为盟友,郁禾曾质问过自己。比起来路不明的叶白和对她抱有异心的允帝,她实在找不到其他的人选。迄今为止,他们之间的合作也称得上顺利,自己决不能因为叶白一句话就怀疑他们之间的革命友谊。
“下午你还未赶到时,我有想过逃跑。”她顿了顿,继续说:“不过我很庆幸自己没有做出愚蠢的决定,否则现在被处理的一定会多一具尸体。”
顾念青扬了扬眉,好像在说“你知道就好”类似的话,然后转身离开,“早点休息。”
“念青,我明天还是骑马。”郁禾急忙说。
他微微侧过脸,视线落在她的脚踝上,准备说“不行”。
“我们共乘一匹就可以了。”郁禾笑得十分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