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冠生曾光顾过站岗附近的厕所，与其是说是厕所不如说是一间给人挡羞的空屋，是他所见过的最差劲的，没有流动水冲洗，连洗手的水也没有，尿臭味不但充斥整个厕所，而且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外涌出，石冠生真担心肺活量不好的人会当场窒息。

午饭过后有短暂的半小时休息，石冠生闲着无聊，拿出手机偷偷地乱照相，听到郭莹莹的尖叫，他是第一个向厕所冲过去。还未到厕所门口，郭莹莹风一样地卷出来，脸色发白，看见石冠生，不顾男女之别紧紧地抱住。

虽然有艳福主动投抱，感受着郭莹莹酥胸起伏和心跳，嗅到她的身体散发出的清香，石冠生却没有记忆正事，急忙问，怎么啦？是不是有人偷窥？郭莹莹剧烈跳动的心脏渐渐恢复正常，松开搂着石冠生的双手，心有余悸地说，厕所里有头骨。

“厕所里有头骨？”石冠生差点就要冲进女厕所看个究竟。

“是从泥土里露出来的，小小的，看样子是小孩的头骨，我好怕。”在厕所里看见头骨，别说是女孩，胆小的男孩也会吓到半死。

“要不另找一间厕所。”石冠生建议，低下头看她是否因惊吓而摔倒的痕迹，不看不要紧，一看见到她的裤子拉链未拉起，显出里面粉红色的卡通内裤，他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委婉地说，“你的衣服没有整理好。”

郭莹莹上身穿的是t恤，听了石冠生的话想着可能是裤子的问题，低头一看，顿时从脸红到脖子，急忙伸手去消除隐私隐患。遇到这种尴尬的事，两人一时间没有说话。

一名女医生走过来询问郭莹莹发生了什么事？郭莹莹如实回答。女医生解释说，厕所所在的地方原来是用来埋葬死去的小孩，后来因难民营的扩建用地紧张，就把墓地改成了厕所，可能是工作人员一时疏忽大意没有清理干净遗骸。

石冠生和郭莹莹听了，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第二反应是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女医生拿来一个黑色胶袋和一根小木棍，走进去清理遗骸，然后陪同郭莹莹去方便。

“这鬼地方，真不知道我能否呆得了一个月。”郭莹莹早上的斗志消失得无影无踪。

“或许过几天你就会适应了，还是先度过今天再作打算吧，又该开始工作了。”石冠生的适应新环境的能力要比郭莹莹强，暂时没有打退堂鼓。

厕所里的奇遇只是一段小插曲，下午在安稳中度过，由于太过于平静，让石冠生怀疑所在的地方是不是真的是难民营，怎么没见有争吵甚至是打架斗殴。

医务室里的药品都已用完，五点钟时医生即让外面排队等候看病的人一一作登记，待明天送药品来再继续看病。

石冠生和郭莹莹回到难民营里红十字会工作人员的集中点时看见，今天早上一起来的人已经有大部分坐在里面休息，一打听才知道粮食已发放完。

“粮食已发放完？那么，香港送来的大米也发放完了吗？”郭莹莹问。

“不，听说从香港来货轮在海上遇到了海盗，可能要明天才能到达。”一名工作人员回答。

“该死的海盗真可恶，连送给难民的粮食也想劫走，听说幸好有某国军舰及时赶到，才躲过一劫，可是海盗并没有死心，仍紧跟后面，不时骚扰，使得货轮寸步难行。”另一名工作人员愤愤不平。

“难怪我没有收到陈叔的信息，原来是货轮遇到了海盗。”郭莹莹对石冠生说，“我们先去作采访，同时打听一下你要找的哥古拉山。”

郭莹莹和石冠生一前一后朝难民营深处走去，郭莹莹主要是观察难民营的住宿及难民的生活情况，而石冠生则主要是观察在他们四周的人及环境是否有异常。

走着，走着，郭莹莹看见到有一间特别破烂的难民营，于是就挤进去采访，不错，是挤进去，巴掌大的一间难民营集合了卧室、厨房和客厅在一起，里面还堆有水桶、锅、衣物等生活用品，不但地上堆满，半空还悬挂着折叠好的被子、甚至是铁铲、镰刀等生产工具，郭莹莹二人走进去还得弯腰低头，根本就是活受罪。因为郭莹莹给了主人几盒肠胃药，所以主人非常配合，允许拍照、有问必答，同时不忘抱怨社会和上天的不公平。

采访结束走出来，郭莹莹和石冠生都听到不远处有小孩朗读的声音，估计是有人在给小孩上课。这是一个值得采访的题材，二人寻声走去。

转了几个弯，总算找到那间简陋的学校。说是学校，其实只有一间房子，只有一个教师，二十个七八岁到十二三岁不等的学生。那是一个女教师，一米五的个子，圆脸，干裂的嘴唇，看模样是二十出头，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相对其他难民来说却是难得的干净整洁。

郭莹莹拿出大部分的糖果分给孩子们吃，给他们照相后采访女教师。女教师自称叫克莉，今年十八岁，因营养缺乏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据她说也未接受过系统的教育，是自觉成才爱读书的年青人，她只能教给孩子们简单的索马里语和英语。大抵缘于彼此的年纪相近，她和郭莹莹谈得相当投机。

“克莉，你听说过哥古拉山吗？”采访的最后郭莹莹问。

克莉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两个陌生人一眼，回答说，“听说过，哥古拉山在索马里的阿夫马道（地方名），听说那里原来是达达族的地盘，后来被另一个族占领了，达达族的族长现在还躲在难民营里呢。”

“真的？太谢谢你了，你知道那个族长住在难民营的具体位置吗？”郭莹莹非常高兴。

“当然可以，我可以叫一个小孩带你们去，不过你们要小心，那里经常有打架斗殴的情况发生，就算是难民营里的工作人员平时也极少到那里去。”克莉提醒。

石冠生看见克莉的嘴唇干裂，不觉动了恻隐之心，问郭莹莹是否带有唇膏。郭莹莹点点头。

“你可以把唇膏给我吗？”他问。

“你要来干嘛，那可是女生专用的唇膏，你要想用，回头我给你买男士专用的。”看在石冠生是个敬业的保镖份上，她相当大方。

“我是要把唇膏送给克莉，你看她的嘴唇裂得快要出血。”

“难得你如此有爱心，我免费送给你，嗯，她虽然是黑人，不过打扮起来一定非常漂亮，难怪你心动。”

“懒得理你。”石冠生接过唇膏，双手递到克莉手上。

“给我的？”克莉受宠若惊，认得是化妆品。

“嗯，它可以修复你的嘴唇，会让你更加漂亮。”他说的是实话。

“谢谢你，不怕你笑话，我是第一次拥有化妆品。”克莉内心也像其他女孩一样爱美，小心翼翼地拧开盖子，鼻靠近去嗅唇膏的味道，“今天发放粮食，难民营里等下会有庆祝活动，到时候许多人都到临时广场去娱乐，难民营里相当会安静些，我可以带你们去找达达族的人。”收下了石冠生昂贵的礼物，克莉主动地回报。

石冠生和郭莹莹满意地点点头，后者再送上一盒感冒药，把克莉感动得一塌糊涂。

打发走那些小孩，看看已快到吃晚饭的时间，石冠生和郭莹莹先拿出随身所带的盒饭准备用餐，尽管是盒饭，在难民眼里已是难得的佳肴，郭莹莹分出一分、石冠生分出三分之一给克莉当晚饭。

郭莹莹和石冠生边吃饭边和克莉谈论难民营里的事，没想到他们的话全被一个大汉偷听去。

大汉悄悄走到一旁，用对讲机给上司汇报偷听的情报。

“可恶的中国男孩，要好好教训他才行。”对讲机里传出一个冷酷的声音。

“头，干脆连那个女孩也一起教训，细皮嫩肉的......”

“黑狗，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动那个香港女孩一根头发，我马上割了你中间那条腿。她可是来自香港，动动脑子，香港商会给我们送来一百吨大米，要是那个香港女孩在难民营里出事，后果会怎么样？还有，那个中国男孩教训一下就可以，不必要他的命，不能断手断脚，只是让他吃点苦头，警告他滚远点就行，明白吗？”

“是的，头，我知道该怎么做！”那被称为“黑狗”的大汉想着能揍人而一脸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