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什么,这点小伤我又死不了。”倾语微嗔,心下却有些莫名地沾沾自喜。他冲妆衣明媚一笑,语气却是冷静的:“你帮我打一盆清水,再去外面撬一块干净的冰给我,可以的话最好还要有布条。”
“好,你等我。”妆衣什么也没有问,箭步跑了出去。屋内,倾语听着妆衣莽莽撞撞跑远的脚步,无奈扶额——他可是妖族中灵力最强的青丘灵狐,居然被一个丫头片子持着凡物所伤,真是把他们青丘狐族的脸都丢尽了。而且被鼎剑阁的圣光之力压着,他的妖力无法施展,这伤又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愈合了。
没一会,妆衣就拿着倾语要的三样东西走了进来:水是妆衣在灶房刚烧的,冷暖参半,不温不火;那冰是从松枝上采下来的,莫约两掌大,用棉裙裹着被妆衣揣在怀里;至于布条……妆衣白了一眼正揉捏在手里把玩的倾语。
“大庸雪纺?这是上好的衣料,拿来包扎可惜了。”倾语抚着布条认真说道。妆衣狠狠瞪了瞪他,这厮贼精贼精的,那布条手感自然好,那是她用自己的里衣撕成的!在姹紫嫣红学艺的女孩儿平日里穿的都是教坊统一发放的学徒衫,一人只有两件可供换洗,妆衣自是宝贝得不成样。大晚上的倾语让她去哪儿找布条,妆衣想来想去也只有撕了自己的里衣,那是她从聂家逃出来时唯一带出来的东西。聂府生活奢淫,为了彰显家势,府中上下使用的衣料无一不是精挑细选,就连一直被当做下人看待的妆衣穿的也一直是以名贵著称的大庸雪纺。只是,前尘已尽随流水,又何须留恋一件衣裳?妆衣忽然很庆幸倾语看不到她现在衣衫破烂的样子,不然以他损人为乐的恶趣,定免不了取笑她一番。
“区区片刻的竟能搞来这么好的料子,有点本事。”倾语说罢,笑眯眯把布条往妆衣面前一递。
“干嘛?”
“你这丫头有没有良心?打伤我还想让我自己包扎?”他存心逗她。
妆衣想反驳,但想来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只好乖乖照做。她用清水润湿了帕子上前替倾语擦拭血渍,可是倾语流血太多,光是换水妆衣就里里外外在灶房和畅饮阁之间跑了十余趟,虽是寒冬,还是把妆衣累出了满头大汗。
“痛。”倾语皱着眉,低声抱怨。
妆衣心头突然浮上一种报复的快感,手下力道又悄悄加重了几分,嘴里却说着无辜的安慰:“稍微忍一忍,伤口必须要清理干净。”
这一边倾语完全不知道妆衣打的什么鬼算盘,当是妆衣笨手笨脚,只好忍着疼继续皱着一张脸,干巴巴地看着前方的虚无。
笨拙的丫头,倾语想着。
可怜的瞎子,妆衣暗怤。
各怀鬼胎。
随后妆衣用帕子裹着冰块给倾语止血镇痛,再接着替他包扎,一夜忙活下来,不知不觉,两个时辰便这样悄悄溜走了。
“今晚琴是练不成了,明夜你再来吧,我会助你尽快跟上其他人的进度。唉……这么深的口子,肯定会留疤……破相了。”倾语摸了摸包扎好的前额,竟然一脸忧伤地叹起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