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若抬眼看了眼峥寒,便对乐师说了些什么,一曲舞曲便慢慢由低沉到清亮响起,袭若甩开了衣袖,她不清楚自己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她不相信自己居然有勇气站在这里,不是说好要好好的过完娘所期待的平静的一生的吗?只是再见到峥寒的那一刻开始,她便不再像她自己,看着峥寒,她自嘲的笑了,那不是那个叶寒,他此时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被刚刚封王的西寒王,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是想为他跳一支舞,跳一支在南止时她经常跳给他看的《融天》。好像只有这样,自己才能不那么虚伪,才可以不那么隐忍。
袭若此时身着浅色衣裙,袖子刚好是宽大的,对于擅长广袖舞的她来说,再合适不过,她向来就喜欢轻功,在舞蹈里加入轻功,是峥寒告诉她的方法。
长袖甩出,一个旋转,红色的步摇因晃动而发出清脆的响声,众人之间堂上白色的人影轻舞飞扬,每个人都静静的看着,生怕破坏了这样的美好,而此时的袭若就想一直这么转下去,如同转回了那个清晨。
“寒哥哥,上次你说把我的轻功用在舞蹈里,我已经会了,而且我叫它《融天》,我跳给你看。”在南止的那一天天气很好,一大早袭若便直奔叶寒的住处,一个在外公府邸的一处楼阁,当初叶寒被袭若发现时,他身中数箭倒在那片袭若经常去的林子里,袭若永远忘不了那时的叶寒眼中的坚持,袭若便把他救回府,外公向来乐善好施,便收留他。
那时叶寒嘴角微扬,一手揽过袭若的腰,二人飞越府墙至府后的林间,叶寒放下袭若,手拂开袭若额前的发丝:“袭若,在这里跳《融天》给我看。”
“好。”袭若从未忘记那一刻叶寒的表情,凝视着她的目光,她就在那种宠爱的目光中跳完一那支舞,她开心极了,她觉得她会比娘幸福。
那时的叶寒在袭若跳完时,走近她,袭若连自己的心跳都听得到,叶寒慢慢凑近她,袭若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轻轻吻在了袭若的眉心,拉起袭若的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只是当时她不能想到,那个紧紧握着她的手,现在却握着另一个美丽的女子。
峥寒静静的看着袭若跳着那支《融天》,那是他们的回忆,他生命中最美的回忆。只是现在他必须漠视。
荣峥殿内,众人都被袭若的舞吸引了,只道原是有如此舞艺,怪不得哗众取宠,只是景亦宸却直直看着袭若,她怎么了,从大婚开始,就变得沉闷,之后又大胆请求,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一定和二皇子有关,否则她不会那么倔强的看着二皇子,而二皇子也在闪躲。
袭若运足内力飞至堂上高处,身子转成最美的弧度,只是那句“与子偕老”一直停在自己脑海,她摆脱不了,头微扬,身子弯成半月状,嘴角轻笑,泪水却从眼眶中倒流至发丝,而这滴泪。看在景亦宸眼里,心却没来由的震了一下,她不是倔强的要命吗?为何却如此任自己软弱下去,是掩饰不下去了吗?袭若再也跳不下去了,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叶寒的脸孔在脑子中不停的变换,他曾经的话像一个个符咒一样侵蚀着她。
袭若闭上双眼,她不愿再想下去,她此时只想就这么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旋转于半空,嘴角轻扬,在外人看来是那么的美,只是她已经松懈了力气,就那么让自己坠了下去。只是还沉浸中的众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只见一个月白的身影向袭若的方向飞了过去,手揽在了她的腰间,袭若猛地睁开双眼,当看清来人时,眼光却暗淡了下来,她居然以为……,呵,怎么可能,他怎么会不顾众人,不顾公主来到她身边,他不会。
远远看着的峥寒,长舒了一口气,他看清了,只是他不能像景亦辰那样义无反顾,他顾虑太多,他连自己都瞧不起。
在两个人落地的前一刻,袭若耳边传来景亦辰的话:“死谁不会?好好活着。”
袭若先是愣了,或是听懂了他的话,她猛的推开景亦辰,再次跳起来,终于完整的跳完了整个《融天》。舞毕,很多人都看着堂上的这对壁人,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没有太多人看得明白,只当是景世子也是在助舞而已,即使觉得奇怪,但还是作罢了。
除了景亦辰和峥寒,另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的眸子再次凝聚,四皇子峥析倒了一杯酒,他笑了,景亦辰,他不是对女人毫无兴趣的吗?可见世间所有的人都是有弱点的,这个女子便是他的弱点,低头饮了一杯酒,从怀中拿出一方刺了兰花的手绢,轻轻的擦拭嘴角,可笑起来还是那么的坦然。
众人回过神来,都拍手称好,左相明忠朝此时轻舒一口气,忙起身上前,来至袭若和景亦辰身边。
跪下言道:“回皇上,小女自幼在南止长大,不懂宫中规矩,望皇上恕罪。”
南止?高高在上的峥启天也稍有震惊,他刚刚一直在看着峥寒的表情,即使掩饰的很好,那抹心痛还是没逃过他的眼睛,对于这个儿子,他始终不懂,他一直坚持的是什么,那么这样说来,她便是那个峥寒在南止认识的女子吗?他双眉紧皱,他可以肯定一点,面前的这个女子,不论她有多么的美好,在这里她必然会引起一场风波,他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朕觉得你有此女,当真了不得。”皇上朗声道。
“臣汗颜,小女鲁莽。”明忠朝言道。
皇上轻叹一声,他不知道如何决定,但还是:“可曾婚配?”
峥寒猛地抬头,他知道他的父皇要做什么,他的父皇要给袭若指婚,他的父皇要断绝现在存在的一切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