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还未亮,便有小宫女来喊我们更衣。并送了两套宫装交与我与静娴,吩咐咱们换上。咱们分别换上了普通的宫装,静娴看着我微笑着。“你在笑什么?”我仔细的瞧了瞧自己的周身,并未有任何不妥。
她将桌上的铜镜递与我手中,“你穿着这身衣服可真好看…”她的表情有些雀跃,我拿着铜镜端详镜子里自己,铜镜里的女子,秦扫峨眉,双眸明亮如繁星,桃粉色的宫装更显皮肤白皙,腰间束带更显体态轻盈,不盈一握,而周身焕散出淡雅的气息,似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子。铜镜“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
静娴慌忙握住我的手,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静娴,我这样是断不能出去的,如若今日就这样出了风头,只怕这往后的日子…”
不等我说完,静娴便坦然的说道,“等你入选后有皇宠在身,便不用再顾忌尔等之辈了。”她说得真切。
轻摇了下头:“我从没有想过要得皇宠,如若真是入选,我只想安然的在后宫中生活一辈子,不理会因为得到皇宠而害怕会遇到任何的纷争。”
“既是入宫,你便要做好任何准备,你且放宽心。”静娴在一旁软语安慰着。
“两位小姐可准备好了?教引姑姑都在外面等着名位。”一个小太监在门口躬身询问着。
“都好了,现下已经准备出去了。”说完小太监便在前面带路,咱们两人一前一后的跟着。我无奈的看着前方,我知道此生必定要在这牢笼度过了罢。
在我们前面也有很多秀女走起路来婷婷袅袅,摇曳生姿。静娴开始捂嘴笑道:“你看她们走路可真有趣。”
我打趣的拍了下静娴的手,道:“就你坏着呢,以你心性定是做不出来的。”“可不是嘛。”静娴遂又笑道 。
咱们一行人中有几个姿容不错的,看起来也挺和善的秀女。但最令人瞩目的还是要属周蔷,她依然穿着大红色宫装,显得刹是艳丽。
待到初选时,已过了一个时辰,每个秀女都穿着一样的宫装,端正的在大殿内站着
,目不斜视。教引姑姑逐一的审视着每个姑娘,仔细的端详着每个人的容貌,辨听着每个人的嗓音,每个教引姑姑后面都跟着一个太监,在教引姑姑审视完毕后,太监便拿出一把尺子丈量每个人的手臂,腿和脚。他们表情太过严肃,一丝不苟的样子。殿内很是安静,几乎可以听得清楚每个人的喘息声。而我看到身边的静娴额头上已有细小的汗珠,端站在我左边的秀女亦是双手紧紧的绞着手中的帕子。
我心下坦然,母亲的容颜开始一点一点的盘据着我的思想。
忽的,殿内一声惊喝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只见一名秀女跪在地上,双肩瑟瑟发抖,头埋得很低,教引姑姑怒不可遏“且不说你这等德行入宫辱没龙恩,就是你十个脑袋都担待不起!”只见那教引姑姑二十来岁的样子,容貌端正,眼神犀利,她双颊因怒气而变得通红。
她气愤的将手上的一张纸扔到地上,“这名秀女与宫外男子苟合,把她拖出去——杖毙!”
那名跪在地上的秀女闻言愕然抬头,大概十七八的样子,脸上尽是惊恐的神色,好一张清丽的面容呵!她楚楚可怜的样子甚是惹人爱怜。
她显然还没有适应这种环境,声音颤抖得厉害:“姑姑明鉴,这张书信并不是出自我手中的…”“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教引姑姑用犀利眼神看向她。
我这时才注意到她身边一同跪着的还有个小太监,那小太监一骨碌的转动着他的眼珠子,认真的对教引姑姑说,“昨日奴才在静怡轩当值,三更时分,便听到这位小姐房间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哭声,奴才猜想定是与这事脱不了干系。”
教引姑姑略微点了点头,算是赞成他的说法.“你污蔑我!”那名秀女抬头委屈的看着他,我看到她因气愤而握在一起的手指。
我忽而觉得那小太监的声音似乎是我所熟识的,但一时想竟想不起来。
那个小太监又接着说:“姑姑,您看这事怎么处理?….奴才句句属实,姑姑明鉴!”说完他便俯身拜了一下。
我忽的想了起来,这声音不就是昨夜在我窗外出现的那个声音么?现下忽然一切都了然于心了。这便是后宫啊,尔虞我诈。一个鲜活的,如花的生命便要如斯消逝…..
教引姑姑始终不发一言, 大殿内忽然异常安静,每个人似乎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那名秀女也便不再似先前那般,忽然苦笑了两声,眼睛也不似先前那么有神采,愤慨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静娴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我,怎么看待这件事。我手中的帕子被我攥得紧紧的,此刻我矛盾得很,如若我说出昨晚实情,今日必定大出风头,如若我知道她受冤却当作毫不知情…
不等我思量完毕,只听得那教引姑姑喝道:“来人啊,将她给我拖出去!”
我便看到两个小太监过去架住了她的双臂,她人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但是并未作任何挣扎,脸上的神情只剩下淡定。
我忽然心生悲哀,心头一急,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教引姑姑跟前,她有些惊疑的看着我,我对她福一礼:“姑姑,我可以证明这位姑娘是清白的。”
我开始听到人群中有喧嚣的声音,“那你倒是说与我听听….”我回头看了那秀女一眼,她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之色,表情也不似先前那般淡定。我便在大殿之上将昨夜所听到都说与出来,听我讲完那教引姑姑便盯着地上跪着的秀女和那小太监,脸上是我琢磨不透的表情,小太监脸色显然是变了,但他依旧不依不饶,“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不是她的同伙?!”
我轻轻的笑了一声,捡起地上的纸条,双目迅速的瞟了一下上面的内容,转身对那秀女道“敢问姐姐可出身书香门弟?”
她点点头,缓缓说道:“我父亲是从五品上骑都尉,我从小便熟读四书五经,论语,孝经,女诫?”
“那可否考一考姐姐?”听到她的回答,我喜从心上,心中也不似先前那么忐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