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李全一定会将这种练兵进行到底。
事实上,他还有一系列的练兵计划还有待实施。
但是这世界上往往没有如果。
就在李全的大练兵进行的如火如荼,并且初见成效的时候,远方传来金军进军的消息。
这一次,金军不同往日,是花费了大力气的。据探子回报,这一次,金军集中约两万五千多人的主力,几乎把附近的兵力抽调一空,兵分三路,成泰山压顶之势向昌邑碾来。
昌邑城东北角一处大约数百亩的空地,却是李全大营所在,这里靠近潍水,是一片浅滩。奔腾不息的河水就从这里北上直到大海。
李全的中军行辕里,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甚是热闹。李全端坐在帅案旁,下手两列正是红袄军的各级军官,细细一看,基本上都赫然在列。
在会议之前,还有一些未到的情况下,李全不会介意手下一帮兄弟们开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郑衍德就拿李福,开起了玩笑,叫嚷着要李福请喝酒。却是两人隐隐有比拼之势,这一次却是第一营胜了。
而李福自然不服,两人争吵不休,李全也乐于看见手下相互竞争,这样有利于战斗力的提高。事实上,这种竞争是与李全的激励制度是分不开的,无论士卒之间,军官之间,乃至各营之间都存在在竞争。比如说他们两争的就是第一的名号。
李全笑着分开两人,问道。
“如今,部队情绪怎么样?”
首先抢答的是郑指挥。
他翘起大拇指,先是一阵马屁。
“没得说,老大的办法就是灵。刚开始时还有几个小兔崽子闹事,如今这十来日下来,个个服服帖帖。总之,我老郑算是服了!”
他甚至还讲了一个笑话。
就是李全经常搞深夜拉练,大家的神经都是崩的紧紧的,睡觉的时候总要睁一只眼睛。有一回,有个家伙太累了,睡梦间就下意识的喊了一嗓子:“集合了!”
结果,整个营房都惊动了。等大家七手八脚的收拾好东西,列好队之后,才发现外面一个鬼影子都没有!一时引为笑谈并广为流传。
一说到这里,众人就不禁莞尔。
李福也肯定的点了点头,道。
“现在,士卒一天比一天强健,特别是奖励制度出台之后,热情一天比一天高,大伙儿都鼓足了劲儿,就盼着打仗呢?”
李全笑道。
“仗很快就来了,有你们打的!只是时间短促,还没有训练好呢!”
他环顾四周,见大伙儿都来齐了,脸色一凛,带有一丝凝重,敲了敲桌子。
“好了,大伙儿都到齐了,那么现在开始会议吧!”
他冲着国安用点了点头。现在国安用不光充当军需官的身份,还不时客串一下参军,毕竟会识字有谋略的人实在太少了。
国安用也不推让,伸手取来一根木棍,拉开李全背后高高悬挂的帘子,一张偌大的军事地图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据探子回报。金军已经完成了集结,最迟就在这几日,将分三路向我军进攻。”
他的功课显然做的很充足,用木棍指点着,侃侃而谈。
“大家看,第一路,乃是北海。这里集结的人马最多,大约有马步军1万余人,欲从兵出潍县,大路开进。第二路则是莱州守将徐汝贤,将兵八千于,屯于海仓镇,顺水路夹攻,第三路乃是金招抚副使黄掴阿鲁答,兵出密州,屯兵七千于祚山寨,相约进击!”
寥寥数语,便将周围的军事态势勾勒的一清二楚,众人心中为之一滞,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压的众人都快喘不过气来!
面对这样严峻的形势,空气之中自然是凝聚着一股大战之前凝重的气氛,就连一直嬉笑的郑衍德也不由慎重起来。
“这么多啊!还真瞧得起咱们的!”
郑衍德咋舌道。
李全慎重的点了点头。
“敌强我弱,今儿召集大家来,就是要讨论一下,大家都提下建议。”
“那还用说,打呗!”
郑衍德向来是个直肠子,直来直去的。
“怎么打,十倍的差距啊!”
李全一瞪眼睛,这个家伙立马就垂下脑袋,不在言语。
李福斟酌再三,才小心道。
“真是如此,如今只有守一途了,只不过敌势甚大,怕是支撑不了多久啊!”
他的说法附和其一向稳妥的性格,倒也得到大部分人得赞成。
“国主簿,你的意思呢?”
李全并不置于褒贬,点起将来了。
国安用眉头皱成一团,深深的吸了口气,考虑良久,才道。
“目前好像没有别的出路了,这三路哪一路我们都吃不下啊!“
李全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任他几路来,我直一路去,颇符合兵法之道。看来国安用是下了功夫的,只是敌我差距太大,并不能怪他。
众人一下子沉默了,如今连国安用这个读书人都没有办法,何况其他的人来,叫他们冲锋陷阵,估计个个都会嗷嗷叫,只是让他们出主意,这也太难为大家了。
李全环顾四周,将大家的表情一一收归眼底。目光所致之处,众人都躲闪着,不敢正视李全的目光。
郑衍德首先就受不了这个气氛,嘟囔着。
“老大,你就别卖关子了,像这样的大事,我们有什么主意?还不是听您的?谁不知道您鬼点子多啊!“
他瞪着牛眼,大拍胸脯,大包大揽。
“您发句话,兄弟们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谁敢不听,俺第一个饶不了他!”
李全点了点头,笑道。
“当真?这是你说的?”
众人点了点头。
李全一锤砸在案几上,砰然做响。
“那好!我的意思是走!”
走?
众人大哗,刚刚沉寂的大帐李突然如炸了锅的蜂窝,嗡嗡作响,大家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走?”
“那我们的地盘不要了啊!”
郑衍德一下子跳了起来,眼睛睁大的如同牛铃铛。
“不行,不行,这么好的地盘,怎能不要呢?”
他的心思,大家都很理解。毕竟这样富裕的县城,在整个北方也是算的上号的,潍州之地自古就是鱼米之乡。只要熬到了秋收,那么粮草赋税就不用愁了。这样看来,大家转不弯来也是情有可原!
对众人的反应,李全一点儿也不惊讶。
“刚才大家都说了。都是这个意思,打不过对吧?那我们干嘛在这里等着挨打?”。
“弟兄们啊”
他语重心长道。
“你们觉得是地盘重要呢?还是兄弟们的性命重要呢?”
李全看了一下众人都若有所思,加重了语气。
“我们要把眼光放长远一点嘛。只要我们兄弟们都在,那地盘迟早还会打回来的。你们想,我们要是死守,守不守的住,还是一说。可是要死多少弟兄啊!“
李全一席话说道众人心里去了,不知不觉众人好像感觉心中没那么别扭了。
李全很满意的看着大家的表情,接着振振有词道。
“不要说那么难听嘛。我们不是跑,是转进!”
转进?
那还不是跑?
小丫头一翻白眼儿,她自然不知道李全这样恶搞是学了某些后来的国军将领!
可是就算要跑,也得有地方跑啊?
李全自然知道大家心中所想,肃然起身,接过国安用的木棍,指点道。
“大家看,在益都,杨将军,就是我那大舅哥,现在已经据站益都城,兵马好几万,正与金宣招使仆散安贞对峙于城东。”
“若我们联起手来,那回旋的余地就大了多了。我的意思就是咱们过去,合则两利嘛!”
哦,搞了半天,你原来是想抱粗腿啊。
不过这也是一个办法。
国安用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如今,我们三面围困,死守的确不是个办法!杨将军统军已久,兵马众多,比我们自然是强了很多。再说,怎么也算是一家人嘛。若能合二为一,最好不过。只不过……”
他欲言又止,看了看大家,接着道。
“可是中途相隔好几百里呢,怎么过去?”
是呀,怎么过去呢?
周围到处都是金军的地盘,肯定不会敞开门让你走的嘛。
李全又笑了,道。
“是,国主簿考虑的确周到。我的意思是趁敌人还没有合拢起来,大家抓紧时间,从金狗的缝隙里钻出去。”
“只要到了益都,不论是汇合杨将军,还是遥相呼应,这盘棋就活了!”
国安用又道。
“就算是这样,但是金狗会让我们这么容易走的吗?他要是一旦发现了,衔尾追击,搞不好就是溃败啊!”
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是比比皆是。
李全也沉默了半晌道。
“我初步的计划就是这样。至于这一点,我计划是派一个人,打着大军的旗帜,造成一副死守的假象,声势越大越好!这样就起了一个出其不意的效果。”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
“只是这个人选还没有想好啊!”
难怪李全会犹豫,是个人都知道,这个断后之人基本上就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让我去吧!”
刘庆福拍着自己的胸膛,一张黑脸涨的通红。
“我们全庄的命,都是少帅救的,现在该还您了!”
看着刘庆福那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李全眼角湿润了。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李全踌躇了!
“少帅,不好了!”
就在这时,门口跌跌撞撞跑来一个亲兵,语无伦次道。
“西边开来了一支军队,来者不善啊!”
来的真是时候啊!
真是屋漏偏又逢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