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的那道身影逐渐浮现在余碎眼前。
那人,竟跟余碎一模一样。
她有些愤懑地朝那道身影大喊,那道身影回眸,眼底滥觞空洞死寂浇灭了她心头的灼烧。
“是我害死你的”他平静地陈述道。
她似乎没有想到,江虚年会承认。
她的身躯一怔,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那道身影消散在漫漫寂寥中。
她无助地蹲下身子,双手掩面,湿热打碎了那娇俏的面容身影化作了一道白光消散在天际之间。
余碎最后闻见见的,是那女子温柔至极的嗓音,在她耳畔轻伶。
“要好好活着。”
“不要再爱上江虚年”
……
另一边的洛沛卿双膝跪得通红,苦苦哀求着苏泠鸢的原谅。
苏泠鸢脸上不复当初天真澄澈的笑颜,满是结霜的冰凉。
“来迟的爱意。”
“比草还轻贱。”
她木讷地开口,眼眸满是麻木,抬脚准备离开。
洛沛卿慌了,心头一阵悸动苦楚,有些焦急地抓住她的衣角。
“求你了,别走。”洛沛卿眼睑处一片阴暗的青灰,血丝蔓延眼眸深处,哭声沙哑地哽咽着说道。
苏泠鸢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唇瓣止不住轻颤,泪水沾湿了衣襟。
“你叫我死在你面前。”
“你叫我不要再纠缠你。”
苏泠鸢垂眸,望着跪倒在她脚边的洛沛卿,掀开衣袖,满是伤痕累累。
而那显露在外白皙的脖颈,褪去了衣物的遮掩,满是骇人的烧伤印。
“知道吗?”
“我为了救你,我一个人不顾一切冲进火海。”
“因为那时候,你曾是我的全世界。”
“我被灼伤得体无完肤,而你毫发无伤,只因,我的脊梁弯曲着护你。”
“我的脊椎骨被烧断的木头砸裂了四根。”
“但我依旧守在你床前两夜,你醒来第一件事,骂我肮脏,叫我从你的眼前消失。”
她平静地陈述着事实,疏离生冷至极,毕竟,她的心,早就涅灭在了洛沛卿的手中。
洛沛卿浑身一颤,他不知道他有什么理由去挽留她。
那过往的桩桩件件在他脑海中停留。
他攥紧的手松开她的衣角,放她离去。
殊不知,这一放,阴阳两相隔。
而刚踏出的房门的苏泠鸢,得知了,她唯一生的希望,死在了这个凄清的初秋。
她似乎有点不可置信,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余碎的阁楼,只望见,余碎安静地被双眼通红的莫筠拥在怀中。
她的天,塌了。
苏泠鸢蹒跚地爬到余碎身边,指尖刚触碰到那冰凉的肌肤,浑身一颤,鼻翼煽翕,颤栗着手伸到她的鼻下。
她不敢再自欺欺人,事实此刻正绝望地摆在她面前。
苏泠鸢撕心裂肺地大吼着,直至嗓音沙哑到只能咳出血,血腥味在口腔迸发开来,泪意涌悸了她的眼底。
“说好的,要让我看你十里红妆的出嫁。”
“骗子。”
她的上齿死死抵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希望,余碎开开心心地走。
她的双腿已经瘫软,她强撑着起身离开。
“要走,也得跟我一起。”她疯魔似地自言喃喃着,步伐蹒跚,木讷得回到了她与余碎初识的小院。
她清晰得记得,那时,自己被人追杀爬上高墙,脚下一滑,要不是余碎当时柔软的身躯接住了她,她可能殒命当场。
而余碎,因为她,原本脆弱的心脉严重破损。
那一刻,她就认定,这辈子,哪怕拼命也要守护好余碎。
她的命啊,向来属于余碎。
苏泠鸢痴痴地笑着,望向那处高墙,那里,似乎还余残着余碎与她的笑颜。
她失神地走到那墙边。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的身躯倏然倒下,可再也没人能接住她了。
“碎碎,我怕你太孤独,所以来陪你了。”
“别怪我。”
她浅浅地笑着,额间的鲜血汩汩涌出,顺着小脸划落遍布全身。
阴云四溢,细雨初至淅沥,微风轻拂小院里那株枯萎的双笙花,泛黄的花叶摇摇欲坠,在雨水肆意的冲涮之下,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