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房中杀气浓重。
杜十一的一颗心紧张的似欲掉出来一般,双目直直盯着儿子杜辉,生怕转眼间便再也看不到儿子。
杜辉笑的很轻松:“真要试么?”手心里忽然就多了一柄很小的剑,灯光下微微闪着多情的光。
红衣人的眼眯成了一条线。
遥远的传闻这样说:
当漂泊变成了地老天荒,
当支离化作了湖泊海洋,
当辛酸亘古了人间天堂,
当愁苦感染了灵宵玉皇,
请君莫问离人唐。
离人唐啊离人的光茫,
剑在手掌,
顷刻间断肝碎肠。
红衣人的确有些犹豫,关于离人唐的传说实在太多,已经近乎神话,离剑的玄妙更是神秘莫测,无限意解。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而且势在必行,红衣人轻轻的摇了摇头:“血衣卫只管杀人,从不问被杀的人是什么身份。
离人唐的传人又如何?
离剑又如何?
只要是血衣卫的目标,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亡。”
剑已经拔起,泛着刺骨的寒意。
“是吗?”
杜辉笑的很随意,仿佛迎接的不是生死,却是很熟悉的故人。
“那么就让我挑开你的纱巾,看到你的容貌,看到你真实的身份,一清阁最美的姑娘,红云。”
红衣人的剑颤了一下:“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现在只知道我这一剑必须刺出去,刺入你的心脏,刺尽你的生命。”
剑起。
流星一般,夺目而耀眼,
烟花一般灿烂,
寒意四溅,杀气如天。
红衣乱舞,
如神如仙如梦里相见。
杜十一张大了口,一句话也说不出,他来不及呐喊。
顾太白心下叹了口气。
杜辉没有动,身如磬石,伟然不动。
那一剑来的好块,眨眼之间,一剑如电,分豪不差的刺在了杜辉身形之处。
红衣人心下叹了口气,又是一条生命,而且是一条十分年青的生命,但他忽然之间有了一种错觉:人呢?
杜辉所立之处,长剑破身的刹拿光景,杜辉忽然失去了踪影。
红衣人一惊,诧异间忽觉面上一凉,红色纱巾飘荡飞舞,灯光下,一张清雅丽人面孔已于众人眼前:秋水双瞳,芙蓉秀色,眉毛如画,一张恰似天工雕琢的樱桃小口。
“一清阁最美的红云姑娘,想不到竟是血衣卫的头牌杀手。”杜辉就在红云初来的地方,书房的窗口,很平静的说着这一句话。
杜十一忘记了儿子的这一刻神话,他眼下只惊诧于红云的身份,更令他可怕的想到,一清阁的老板李向云又是什么身份。
顾太白想的更远:血衣卫无所不在无孔不入,霍启经营弄权,绝非一两年的功夫,那么,堂堂洪天帝国,还有何处可以容身,还有何处可以清静?
红云露了面目,眉间细锁,她知道血衣卫有个规矩,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对手不死,便是己死。
她今岁十六有余十七不足,但是血衣卫不会可怜她的生命,她惟一舍不得的是一个人,一个最亲最爱的人,今日今时,又有什么用呢?
她开了口,她的声音那么清脆,如黄莺出谷,如百灵向云,此时此刻,再也不需要伪装,再也不需要费力费神,她终于做回了自己,但她的话是那么决绝,那么的不容有他:“今夜,此时,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她的剑再起,
她的人再舞,
剑里只有一个字:死。
剑里只有一个念:亡。
舞的却是哀哉绝觉,
舞的更是从此不见。
这一剑冲破了血衣卫限,这一剑冲破了人间限,这一剑已有了道,已有了佛,已有了儒,已有了天和地,风和雨,阴和阳。
这一剑杜辉无法抵挡,也抵挡不住,所以他只有躲。
唐大曾夸赞杜辉的轻功,说他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将来修真界必有他一席之地,展转腾挪,翱翔九天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这一次是个例外。
“哧!”的一声,剑在左肩,左肩巨痛,疼痛激发了速度,挖掘了潜力,划剑,剑断人飞,他的剑同时出手。
离剑断魂,
有流星一闪入云,
红云闭上了眼,闭上了心,她明白今日便是死亡:她的剑杀不了他,他的剑必取她性命。
然后她感到了咽喉处冰寒。
冰寒的感觉一触即散。
然后她听到了杜辉说:“我的剑只救人,从不杀人,你走吧。”
房里的空气一下子不可思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