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妖道:“就是堵在我们府上后门的那些人。李二出去,还没走几步,就被他们围住打了一顿。等我们出去,那些人都跑了。”
徐经道:“李二怎样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张四妖道:“没有没有,都是皮外伤。”说完,低着头想了一会,双膝“噗通”一声跪下,“少爷,小人该死,小人不该欺瞒您。小人有事禀告。”
徐经一怔,心里冷笑。他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对徐四贞道:“你先起来吧,你的事以后再说。不过我不管你以前什么身份,但现在入了我徐府,就是我徐府的人。”
徐四贞磕了下头道:“少爷尽管放心。小人既然已卖身与您,那就一辈子都是您的人了。以后绝不敢贰心,背叛卖主。否则天打雷劈,万箭穿心!”
徐经道:“你知道就好,起来吧。”看向张四妖,“你要说什么?”
张四妖道:“小人、小人不敢瞒着少爷,来时收了别人的金子,要害少爷的性命。”
高凤年脑海里“嗡”了一声,就像挨了一记闷棍,怔怔的看着张四妖。他不敢相信,他竟然招了一只“白眼狼”来保护徐经。
张四妖瞥了眼他的脸色,急忙埋下头去,有些不敢看他。
徐经道:“就你一个么?”
张四妖道:“还有,还有我那两位兄弟,李二我也分了他一些。”
徐经心道,呵,果然,怪不得当徐四贞说到听见他们谈话时,这两人脸色都不自然。估计先前他们四个一起出去就是商讨对策来着。他问:“谁给的钱?”
张四妖道:“海青帮。王德发牵的线。”
高凤年冷声道:“胡说!王德发怎么知道我要找你?肯定是海青帮发了暗红,你贪图悬赏,勾结李二和你那两位兄弟混到东家身边,伺机下手。”
张四妖慌道:“没有,没有,小高,你误会了。真的是碰巧!那天晚上官差抄了王德发的酒馆之后,骡马市的人都知道徐少爷是有官方背景的,惹不得。海青帮哪还敢发暗红啊?是王德发气不过,撺掇着海青帮一个叫陈涛的找的小人,说小人跟你相熟,通过你的关系混到少爷身边,伺机下手,取了少爷的性命。他先给了我二两金子做定金,许诺事成之后再给我五十两。”
高凤年怒道:“这钱你也敢拿?你就不怕高某的剑剁下你的狗头?”瞪着张四妖的双眼,恨不得喷出火来。
张四妖苦笑道:“我哪想到你真的会让人送信来叫我?且刚巧让王德发那厮给看见了。”
高凤年喝道:“这么说还怪我啰?”
张四妖忙道:“不是不是,小高,我知道你心善……”
徐经抬手打断他的问,“那你怎么不动手?”
张四妖讪讪道:“我那俩兄弟不同意,说是怕小高难做;等小高出去了,那姓林的穿身虎皮又在你身边,小人几个更不敢动手了。”
徐经心想,哈,合着要是这两人没在我身边,你就要动手了?他眼眸里琥珀色的黄光闪动,面色阴沉,嘴角咧开路出一抹微笑,让人看了不禁渗得慌。
张四妖忙磕头,“小人知道错了,少爷,您就饶过小人吧。小人现在就把那金子退回去。”
徐经冷笑道:“你是因为徐四贞与我谈话,怕事情败露,才来找我求情的?”
张四妖道:“不是不是,小人是真的愿意与少爷为奴。虽然只是与少爷相处第一天,但少爷待小人不薄,小人和两位兄弟想着就把命卖给少爷了。同样是给人干脏活,说不定在府上还能养个老。”
徐经道:“好,既然如此,那你过往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希望你能对得起我的信任。”
张四妖大喜,连连磕头道:“少爷放心,小人一定忠心耿耿,尽心服侍少爷。”
高凤年冷笑道:“但愿你忠心耿耿。”
张四妖陪笑道:“一定,一定。”看着高凤年冷冰冰的眼神,心里不禁打了个寒噤。他知道他和高凤年的情份已经断了,如同陌路,以后就算同在一个屋檐下,也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
徐经道:“好了,且起来吧。带我去看看,究竟是谁敢打我的人!”
张四妖道:“是,是,少爷,跟我来。”急忙起身,领着徐经、高凤年等人望外走。
曾二牛快步跟上。
穿过院子,张四妖拉开后门,曾二牛就挡在徐经身前。
一行人走出去,就见巷子里静悄悄的,出奇的安静。
那些摆摊设点的小贩都还在,只是安静的坐着,没有叫卖。他们目光整齐的聚焦在徐经身上,脸上的表情或讥讽、或嘲笑不一而足。
徐经道:“是谁打了我府上的人?”
那些小贩不说话,只是讥讽的望着他。
徐经道:“不说是吗?来人!”
刘家兄弟、张四妖在他身后齐齐应声“在!”声音洪亮,气势凶猛,那些小贩均是吓了一跳。
徐经道:“打!打到不能动为止!有敢反抗的,下死守!”
张四妖、刘家兄弟皆道:“是!”
刘四英跳出一步,一脚将蹲在在门口卖草鞋的一个小贩踢翻。
一个胸前挂着货栏,卖桂花油的贩子急了,忙道:“徐少东,你别太过分!我们在这卖东西碍着你了?”
徐经懒得与他废话,向张四妖递个眼色。
张四妖会意,上前一个大耳刮子,甩足气力“啪”的一声扇的这卖油郎眼前发闷。
张四妖狞笑道:“你要讲道理?嗯,刚刚李二出来也碍着你们了?”反手又是两下,“啪啪”,打得这厮头重脚轻,“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另一边刘四英动手,刘四雄也不甘落后。两兄弟都是干惯脏活的,打起人来心里丝毫没有阻碍,也不管眼前站着的是老是幼,拳脚急风暴雨般般打上去。要是敢有一丝反抗的念头,必会被重重补上几脚。
不一会儿,门口旁边的小贩全都倒在地上,哎哟,哎哟呻吟不觉。
唐多鱼听见响动,抱着小宝出来望了眼,道:“少爷,您这也太狠了吧。”
徐经一见他心里就冒火,怒道:“给我滚!”妈卖批,你去哪儿都抱着这小宝,你到底是我徐府的人还是崔府的?
唐多鱼头一缩,赶紧抱着小宝往书房里走。
鼻青眼肿的李二扶着墙一步一瘸的出来,看见地上倒着的小贩“呜呜”大笑。他大着舌头,含糊不清的道:“打的好,嘶,好!打得好!嘶!”却是牵扯到嘴上的伤口了,在倒吸冷气。
徐经不理他,只是往巷子口一指,道:“继续给我打了!有敢反抗的,下死手!”
刘四英、刘四雄抱拳瓮声应道:“是!”放开脚步,先是一阵小跑,突然飞起一脚,朝前面摆着摊子卖梳子、篦子的小贩踢去。
刘四英先到,脚尖绷直,犹如一杆铁枪砸下。那小贩急忙往左一躲。
刘四英一脚落空,跟着左臂反手一抽。
那小贩刚好向右闪开刘四雄飞过来的一脚,后背被左臂砸中,“嗵”的向前一扑。
刘四雄反应极快,急忙抬膝向上一撞。又是“嗵”的一声!那小贩仰面就倒。
两兄弟压上去,挥起拳头只管往他脸上招呼。
张四妖大喊一声,捡起地上一只马扎,急哄哄冲上去,劈头盖脸的只管往那小贩身上砸。
一个摊贩突然从斜对面的摊子上跳过来,手里捏着尖刀,噗的往张四妖腰眼上一扎。
高凤年、徐经等人看见,心里一惊,还未来得及喊:“小心……”
这张四妖何等人?干“脏”活的行家里手。最擅长的就是打闷棍、捅黑刀、下绊子。他早已偷偷留意那些摊贩的情况。见那摊贩捏着刀捅来,他敏捷的往那摊贩身上一扑,左手捉住那摊贩握刀的手腕,另一只手扬起马扎,“砰”的一声砸在那摊贩脸面上。
那摊贩脸上顿时鲜血飞溅,犹如打破了染缸一般,鲜血不停往外涌。
张四妖扬起马扎,又是两下,将他打翻在地,跟着骑在他身上,用马扎不停往他收脚上招呼。
其他小贩见了,心里一窒,纷纷舍了东西,慌忙往巷子口跑。他们这伙人,有海青帮的,有怀德商会的,有四海客栈的,有骡马市的……来源复杂,心气不齐。他们见李二一个人出门,起了歹心,敢打李二,却不敢与刘家兄弟和张四妖死磕。
有人喝道:“徐少东家,你太过分了!凭什么打我们?这巷子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不让我们摆摊叫卖?”
徐经冷笑,看着那人冷冷的道:“我打你们是因为你们在府后巷子摆摊么?少给老子装蒜!”
那人不敢看徐经眼睛,心虚道:“那是因为什么?你打人总要有个理由吧?你不能想打我们就打我们,这未免也太霸道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就是,就是,太霸道了。”
“报官,一定要报官!让官差抓这狗日的!”
“对,报官,报官!”
徐经道:“报官?呵呵,大刘,小刘,他们说他们要报官!”
刘家兄弟站起来,互相用对方的衣襟擦着手上的污血。
张四妖丢开马扎,狠狠踢了地上一动不动的小贩一脚,喘气道:“报官?好啊,叫官差来抓我,反正是我打的。大不了赔些汤药费,吃一顿板子。但是你们呢,哼,哼,哼……,小心晚上走夜路别落了单。”
刘四英也道:“我们兄弟可不瞎。你们是哪个府上的人,谁给的饭吃,住在哪里,跟脚我们可是一清二楚。你是海青帮的吧?谁派你来的?头是牛三斤还是鲁大寿?”
那人心里一慌,辩解道:“你放屁!老子不是海青帮的,就一普通小贩!你敢当街行凶,打死人,老子现在就去报官!”说完,东西也不要了,调头就走。
徐经冷笑,扫了剩下的那些贩子一眼道:“你们呢,是要报官还是给老子滚?要是不滚,那就给老子听好了,要是胆敢再出现在徐府后巷五十步范围以内,老子就打断你们的腿!听见了没有?”
那些贩子唯唯诺诺,不敢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