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许捂住鲜血淋漓的伤口,目光似乎要杀人。
“和离书已签,等安儿头七入葬后,你这毒妇便给本侯滚出侯府,侯府的女主人只能是荣氏。”
徐明仪用帕子仔细擦拭掉血迹,重新簪进发间:“你以为我稀罕这侯府主母的位置?”
侯府看似辉煌,实则却是烂摊子。老侯爷当初因涉嫌私贩粮草案,全府上下获罪抄家流放。
如若不是老侯爷长子,也就是当今的圣人身边的掌印大监,甚得龙恩,暗地收集证据,特此向圣人重申旧案。
裴家这才得意脱离罪籍,恢复爵位,可流放多年,侯府上下早便没了家私,穷得都揭不开锅了。
徐明仪嫁进来后,没少用嫁妆银两贴补,本想着把日子过好就行,毕竟夫妇一体。
可她却忘了,白眼狼是养不熟的。
裴知许见人旧事重提,脸上彻底恼了:“徐氏,你休要胡言。”
“身为当家主母,你没能维系侯府开支,是你自己没有本事,岂能怨得了侯府动用你的嫁妆?
“你再如何表功也没用,和离书已签,你也趁早滚出侯府。”说完提剑捂着伤口离开。
徐明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心底冰凉,多年的付出到底是喂了狗。
“您...就这样答应和离了?”红烛满眼担忧,“夫人,我们真走了,哪还怎么查小世子薨世的原因啊!”
夫人说过,小世子病去得蹊跷,原是要调查的,谁料夫人却先病倒了,还没等恢复,又闹了今日这出事。
红烛担心夫人承受不住,正要宽慰,却被打断。
“查定然是要查的,杀子的恶名,我绝不会背,不过,红烛你还有更要紧的事。
“这是我的私库账册,你按着这上头的数目,前去点数清楚。”
既然要和离,徐明仪自是要把嫁妆,一毫一厘,悉数带走,此前的便当自己瞎眼时,交的学费。
“好,奴婢这就去办!”红烛见姑娘主意在握,不再多言,领了册子急急办事去了。
徐明仪理了理鬓角,神色平静,之所以如此淡然,是因为死的那个,根本不是自己的儿子!
上一世,徐明仪没从丧子的失落中走出来,又被丈夫甩了休书,气急攻心之下,便一病不起。
后来,裴知许和荣氏拿出所谓的“人证物证”,她也没有心力去调查,为此被下放诏狱。
狱中暗无天日,因是杀子入狱,牢头格外厌恶她,日日审讯时都格外“优待”。
沾满金汁的铁鞭,一道又一道的抽在身上,伤口感染腐烂,宛如万虫噬咬,生不如死。
她不是没想过自尽,可一旦死了,就等同认下杀子的罪名,徐明仪没有做,为何要认!
苦苦挣扎时,裴知许和荣氏却毁了自己的求生意志。
裴知许踩着自己的手指,声音冰冷,“徐明仪,你这高高在上的嫡女,也有如此落魄的一天。”
“当年你仗着圣人恩宠,逼迫荣娘为妾,你可有想过,自己会有今日?”
荣氏在旁用着簪子,狠狠扎进她的血肉,听着自己的痛哼声,她笑得张狂肆意。
“夫君,这女人是真的蠢,竟一点都没发现,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不过是外头娼妓诞下的私生子。”
“你真正的儿子,早在一出生时,就被我送去千金楼了。
“啧啧啧,想到他以后如同娼妓一样,被京中权贵调弄,妹妹这心里就止不住的高兴!”
“至于那娼妓的儿子?他生来就是低贱,凭什么占着侯府嫡子的身份。正好用他的命,拉下你这位高高在上的侯府主母。”
荣氏讥讽着说出当年换子之秘,原来她早就偷偷在外,找了与徐明仪月份相近的孕妇。
不止如此,她还买通了下人,让人在她的饮食里做文章,导致她胃口大好,胎儿大而难产。
生产时大出血,徐明仪昏睡着不省人事,根本不知换子一事。
“该死…你们这对狗男女都该死…”
自己平白替人养了儿子,亲生儿子还被日日磋磨,一时间羞辱愤怒直涌上心头,吞噬了她的理智。
徐明仪疯了似的扑向两人,结果却被裴知许当胸一脚,踹翻在地……
“卑贱的疯妇!”
黑色的云锦筒靴,紧跟压踩上手指,十指连心,徐明仪疼得脸色煞白,胸口的刺痛让她根本爬不起来!
“裴知许,那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你竟同意把他送去那腌臜下作的地方。”
徐明仪挣扎着朝人质问。
裴知许淡淡地说道:“我的孩子只能是荣娘所出,旁的我一概不认,荣娘我们走,诏狱这里脏。”
徐明仪看着他们得意离去的背影,怒火攻心,金汁溃烂的伤口,本就让她生不如死。
如今,又被至亲背叛,她不忍侮辱,直接咬舌自尽,欲化作厉鬼索命。
不曾想自己竟然重生了,或许是上天也看不惯这些贱人的所作所为。
重活一世,她定要把那对贱人剥皮拆骨。如此,才能解开心头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