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走水一事,闹得沸沸扬扬。
当场便死了好几个人,其中身份最为贵重的,便是设宴之人,梧国郡主吴紫怡。
除此外,还有吴紫怡的侍女,以及临时从御膳房调来负责协助设宴的宫女。
受邀的云氏姐妹,幸运脱逃,没有大碍。
皇后听闻此事震怒,责令储秀宫的管事姑姑严姑姑彻查此事。
云淡月藏在怀中的银质酒壶成了罪证,连带着又揪出了御膳房里几个经手此事的宫人,一番打杀下,俱指认是受吴紫怡贿赂行事。
人证物证俱在,足以证明吴紫怡设宴目的不纯,害人不成反害己。
哪怕云淡月亲耳所闻罪魁祸首是洛锦桑,这件事最终也只能落在已经死去,无法替自己辩驳的吴紫怡头上。
因此事,光雍帝甚至遣了一封满含斥责的旨意去了梧国。
前朝之事后宫鲜闻,云淡月看见的,只有皇后以安抚之意,送来的丰厚赏赐。
原本一直观望着的储秀宫秀女们,在见到流水一般的奇珍异宝送入云氏姐妹的院落后,这才纷纷登门探访。
夫妻一体,皇后的态度便是光雍帝的意思。
既然皇后赏赐了云氏姐妹,便意味着,帝后依旧看重预言加身的她们,在预言没有新的变化前,云氏姐妹依旧不可开罪。
秀女们带着各式各样的礼物再度登门,挤满了本就不大的院落,热闹的一如初入储秀宫时之景。
云淡月躺在床上,隔着一道屏风和来访的秀女们说话。
她虽然没有外伤,但吸入浓烟过多,太医叮嘱也需用药休养。
“吴紫怡此举,实在丧心病狂。”秀女中为首的,依旧是洛国郡主洛锦桑。
她开口便指责起了吴紫怡的不是,丝毫不见此前两人有交好之情。
“所幸怀安公主和柔嘉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否则当真是天妒红颜,令人扼腕。”
红颜本颜靠在软垫上,隔着屏风,看着洛锦桑隐隐约约的身影,轻咳一声,仿佛虚弱不已。
“死者为大,她也遭了报应,便不提了。洛郡主此前同她交好,倒是莫要为此惊惧伤心,保重自身才是。”
惊惧伤心,这词用的让洛锦桑心头一跳,不知道云淡月所言是否意有所指。
洛锦桑到底不是吴紫怡那样的草包,心中便是有所怀疑也面不改色,左右吴紫怡都死了,没人能攀扯到她身上。
“之前是我识人不清,说来也羞愧难当。想起御花园那次,实在是听信谗言,助纣为虐了。”
一句识人不清,洛锦桑便将自己摘了出去,甚至想旧事重提,和云淡月抹去昔日的矛盾。
没能保住吴紫怡,云淡月自知失去了揪出背后主使的机会,也不执着于此。
顺着洛锦桑的话,云淡月道,“既然助纣为虐,那便也是犯了错,郡主有心改过很好,不若今日便将话说开,道个歉,也便揭过。”
九大属国送来的秀女中,论国力强盛,当属洛国为尊,洛锦桑因此在秀女中,也一直是为首的存在。
但身在庆国,万事皆以圣意马首是瞻。
堆砌在一旁的赏赐明晃晃地摆在人前,提醒着众人云氏姐妹在储秀宫中的特殊地位。
洛锦桑藏在袖中的双手交握,染了豆蔻的指甲在手背上掐出痕迹来,匀了半晌的气,还是缓缓起身。
她正要冲着云淡月行礼道歉,却被云淡月又出声阻止。
“郡主错了,该受郡主这一礼的,另有其人。”
储秀宫中秀女之间的事总是传得飞快,之前在御花园里,洛锦桑和吴紫怡刁难石文秀的事,人尽皆知。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让出了位置,将原本站在最角落的石文秀露了出来。
平日里,吹捧洛锦桑的秀女并不在少数,但不代表她当真得了人心。
恰恰相反,正因为洛锦桑的骄矜,想要亲眼见她向平日最看不上的秀女石文秀低头的人更多。
石文秀和云淡月有私交,今日原本来得很早,却被热情的秀女们给挤到了角落。
此时忽然被人众星拱月般推到人前,让生性怯懦的她难免不自在,下意识就想往后躲。
“文秀,站过来些,我都看不清你了。”
没等石文秀往后缩,云淡月的声音便给她补全了勇气。
想起之前云淡月对自己说的输人不输阵,石文秀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找回尊严,深吸一口气,缓慢但坚定的迈出步伐,最终还是站在了洛锦桑面前。
“郡主既然知错,难道只是说说而已?”见洛锦桑迟迟没有动作,云淡月便好心地又提醒了一句。
“难道不是听信谗言,而是......”
洛锦桑转向石文秀,打断云淡月的话,咬牙向石文秀行了一礼。
“此前我受小人挑拨,得罪了,还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