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带几人进府。
周氏有幸与恭王妃打过几次交道,却从未亲登王府,一进来就被曲径通幽的排场震慑住了,心想,这是荻儿未来的宅邸。
沈荻端庄稳重,周氏对她寄予厚望,有什么贵妇聚集的宴会,她都会把沈荻带上,恭王妃见过沈荻,还赏过物件儿,周氏认定恭王妃是喜欢沈荻的。
到了会客厅,足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恭王妃却没出来。
沈荻浑身痒得难耐,悄声道,“娘,王妃怎么还不出来,我痒得受不了了。”
周氏淌了两滴冷汗。
她原本设下精巧计谋,只等沈梅溪当众出丑,再把自己几个女儿推出来。
不料沈梅溪把衣服分给她们,还没进王府,就折了她两个女儿。
现在沈荻也是强弩之末,她浑身作痒,肯定会影响发挥。
“客随主便,既来之则安之,切记把持好风度!”
周氏安慰完沈荻,又朝沈梅溪望去,只见她毫无不适之态,端坐如一棵秀松,气度雍容得仿佛是这王府的女主人。
不由疑窦重重,沈梅溪为什么不痒?
恭王妃就在这时出来了。
她四十来岁年纪,娴雅尊贵风华无双,一见到沈家女眷便笑道,“久等了!”
周氏连忙行礼,“也没到多久,王妃正事要紧。”
恭王妃笑道,“也不是什么正事,本妃院儿里有只猫怀了猫崽,早不生晚不生,赶在这个时候生,叫沈夫人见笑了。”
周氏笑容就僵在脸上,她们还不如一窝猫崽!
沈荻温柔笑道,“王妃真是既有爱心又有耐心,我也很喜欢猫,以前家里有只松狮,就是我亲手接生的。”
她笑得端稳,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恭王妃看她一样,并记不起这个曾随手打赏过的毛丫头,对她的恭维倒是受用,“这是几姑娘?”
周氏见沈荻力挽狂澜杀出重围,得意极了,连忙介绍,“这是老二,单名一个荻。”
沈荻补充道,“荻花的荻。”
一个爱出风头不知所谓的丫头,恭王妃眉角微扬,“本妃那未来儿媳呢?”
周氏便不大热情的推出沈梅溪,“这是梅溪。”
恭王妃上下打量沈梅溪几眼,眼眶便红了,“好孩子,长得真像你母亲!”
恭王妃与沈梅溪母亲白贞是手帕交,彼时白贞是白侯府独女,身份尊贵,恭王妃却出身小门户,攀上白贞的交情后,时时往白府跑,就是在白府“偶遇”恭王,被恭王讨回府上做了媵妾,她肚子争气,进府不到一年便生下恭王的长子,母凭子贵抬了侧妃,后来正妃难产而亡,她名正言顺取而代之。
沈梅溪记得乳母的交代,恭王妃与母亲的交情并不真切。
恭王妃身份今非昔比,发达了的人最怕被相识于微的老交情纠缠,恭王妃肯定不想认这门亲事了。
所以才会前脚得知她回京,后脚就请上门。
这不是看重,而是着急,着急退亲。
方才的下马威就是证据。
沈梅溪是不在乎退亲的,她从未想过和那素未谋面的世子缔结婚姻,这桩婚事迟早要退,但不是眼下,她还要借王府的声势震慑周氏和沈开元。
她心如明镜,不能让恭王妃先开退亲这个口,一旦说出来,周氏往后便会肆无忌惮的欺辱她。
所以她上前朝恭王妃福了个身,“王妃娘娘,能借一步说话吗?我母亲临终前有几句话要与王妃娘娘说。”
周氏一愣,就想阻止,恭王妃却已经应了,“贞贞竟有遗言给本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