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瑾看着她背影越行越远,直至在转角消失不见。
她倒是一身松了,卸下重任都甩给他。
回神时他顿时冷了脸,目光冰冷又克制。
他再次警告:“小将军,我并不想把话说太难听,希望我不会再听到你说这样的话。”
“论身份,苏韵现在还是将军府的主母,你这般不尊重她,我也听说了,你们将军府全啃着她嫁妆,这样的丑闻,宫里流传得紧。”
“也请你稍作收拾,别再向外丢脸了。”
他说完走得也利落,两旁的侍卫都弓着腰恭送他。
柳芊柔听得五官紧巴巴皱在一起,心里恨意滔天,都怪苏韵瞎胡来挡道断她前路。
不然现在情形怎会如此难堪?!
柳芊柔摔跤的那一刹那衣裙粘了泥,手心也脏,她有些不适,只好在裙摆上将就擦擦。
顾铮分外关心她肚子,刚刚雍王那般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柳芊柔。
他轻轻抚她肚子,隔着衣裙就像真的在抚摸新生命。
一脸满足。
柳芊柔只觉头大,她葱白细指搭上对方肩膀,柔柔向外推去。
顾铮不解抬头看她,眼底的疑惑淡淡。
柳芊柔仍旧娇着嗓子,
“铮哥哥,我还有话要对太医说,你先上去罢,我马上便好。”
“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顾铮握住她手,一片柔软在手里。
柳芊柔一副娇羞样,红着脸细语:“不行,这是女子的私事,这样说出来我未免有些害羞。”
顾铮微张嘴,一明白就往外去。
还笑意满面想着自己很快就可以抱到大胖小子,家里的老娘肯定也对这个儿媳妇分外满意。
太医一下来,柳芊柔便取下簪在乌发里的银钗。
她不再装那副娇柔样,眼里的厌恶藏都藏不住。
“你是怎么办事情的,差点拆帮你知道吗?”
老太医将手心摊开,看向那枚银钗子的目光贪婪猥琐,
“我走前可都是打点好了的,要怪只能怪那位夫人实在多疑。”
“假孕这事好藏,小姐你大可放心!”
门外偷听的溪柳听到这时瞪大双眼,头也不回从侧门出去。
她一颗心七上八下……
将军府内,
已是入夜,天黑得如浓墨,层层云下勉强可以看见稀薄的月亮。
溪柳小跑着穿过曲折回廊,回到主子的居所。
她的脸上的急切不演,来不及顾上理解便推门而入。
里边的苏韵正在描花,她一回来便收到了过几日赏牡丹的请帖,总不能空手而去,她这才想自己做份礼。
溪柳的动静太大,惊得她笔下一顿,浓墨径直向外扩散,她看向气喘吁吁的溪柳,温声:“如何了。”
溪柳左右四顾,确定没人后方才低语道:“夫人,正如您所料,你们离开后,柳芊柔与太医私自会面。”
她咽下口水,顾不上擦汗,继续说:
“太医亲口承认了假孕的事情!”
苏韵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又很快恢复了平静,一切如她所料般发展。
她低声笑笑,将手里的画笔洗净。“哦?她有何举动?”
她声音轻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她现在好歹还是主母,柳芊柔当真是放肆。
溪柳又继续道:“我只看她支走小将军……”
说到这,她更是气愤,“夫人,此事为何不告诉姑爷?总得让她吃点苦头罢!”
苏韵却轻轻摇了摇头,待到画卷干后晾起,她话语坚定,
“溪柳,顾铮必定不会相信。在他心中,柳芊柔是柔弱无助、需要他保护的弱女子形象。反观我,我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不过是在胡缠烂打,扰乱他俩关系。”
他从来只是需要我的嫁妆做支撑。
这句话她未说出口,心里一阵苦涩。
真是白糟蹋银两。
溪柳的眼眶微红,两滴泪挂在面上,“夫人……你才是将军府名正言顺的主母……”
苏韵拍她肩膀权作安慰。
她笑了笑,眼里闪着光,让人格外安心,溪柳不知不觉停止抽泣。
只听她说:“溪柳,凡事靠自己才是最好的选择呀。”
那头顾铮带着柳芊柔回府后,更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他心疼这小女子得很。
大夫又说柳芊柔现在要注意养胎,说不准肚子里揣着个带把的,这把顾母高兴得不行,他们将军府可是有下一代了。
她便每天好吃好喝供着柳芊柔,一会儿是乡里农家鸡煲汤,要不然就是殿下赏赐的山珍海味。
大夫更是一天一请,她专属的大夫也跟着圆润不少!
这事闹得整个府里都知,私底下已成为下人的茶后谈资。
柳芊柔还未过门,就如此得宠,简直就是宠妾灭妻的翻版。
偏偏顾铮不收敛,更是为了娶她入门的事情三番五次来闹苏韵。
今日又来了,苏韵还未睡醒,睁着一双睡眼还在洗漱,就听男人不遮掩的脚步声。
一副要踏破门槛的样子。
她哑然,就这样看着对方门也不敲就闯进来。
顾铮进门后,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语气中带着不由拒绝的决绝:“我和母亲已经商量好了,要以平妻之礼迎娶柔柔进门。”
“我既然给不了她平妻之位,就要给她平妻之礼。”
苏韵心中毫无波澜,但面上却是一片平静,丝毫不想搭理他。
她对着铜镜唤柳溪来梳妆,指着桌上的金耳坠。
等到彻底穿戴好后方才懒洋洋回他:“顾铮,你可别太过分了,你们将军府用的可都还是我的银两,你哪来的脸用通知的语气和我说话?”
顾铮闻声眉头紧锁,“我征战归来,殿下赏赐我的银两呢?”
“你莫不是都吞了!”
苏韵只想冷笑,摇摇欲坠的将军府哪有什么银两,赏赐他的东西经过划分又还剩多少?!
他不当家真是不知柴米油盐贵。
“大白天的,小将军你还做上梦了。”苏韵指指窗外,一脸的唾弃。
顾铮只觉怒火冲天,大发雷霆道:“你不过是个女人,我才是将军府真正的主人。”
苏韵掏掏耳朵,甩袖就走,徒留下他一人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格外五彩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