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铮顿时脸色发白,急得头冒冷汗,喋喋不休起来:“苏韵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毒妇!”
“之前怪我自己眼瞎没有看透你,没想到你对芊柔会如此狠心!”
他伸出手,毫无礼节推苏韵肩膀一把,让她直直往后踉跄一步。
苏韵早知他会动手,未曾料到他力气竟如此之大。
她嘴角还挂着笑,动作却毫不留情,她揉揉肩将桌上的瓷杯统统掀翻在地。
噼里啪啦一阵响,茶水落地时溅在他袍子上,衣角还沾着点茶叶,在深色水痕下格外狼狈。
男人气得咬牙握拳,无奈外边丫头催得紧。
苏韵心想:
她打不过他,摔点东西又怎样?
顾铮乃至整个将军府,欠她的不是一星半点,既然顾铮怨她毒妇,那她就坐实这个名号,把本属于她的一切都收回来又如何?!
丫鬟又重复一遍,不过显然是被这阵仗吓得一哆嗦,语调也含糊。
“柳姑娘说,她肚子疼得紧。”
“催着小将军您赶紧去呢。”
顾铮这才脸色缓和,一副不和她计较的样子。
他转身大步离去,临前扬起大手冷冷警告她,
“你也必须去,出了事情,我唯你是问。”
他说得理直气壮,就好像柳芊柔才是他登对的夫人一般。
苏韵理了理额发,在他消失在自己视野之前笑道:“小将军未免为太高看自己,你们将军府还啃着我过日子。”
“柳姑娘如何与我何干?无需你多说,就算你不让我去,我还偏要去,让我看看你们是要演怎样一出好戏。”
顾铮心里闷恨,但好面子,在外面也要演得跟个没事人一般。
只得咬着牙与她同乘一俩马车。
苏韵倒是自在,一路哼小曲不时捞开帐子看看风景。
到牢狱里时,太医已经把好脉,收拾东西准备离去了。
顾铮一到地就冲上去查看靠着墙闭眼的柳芊柔,俩人耳语好一阵方才朝太医道谢。
苏韵只顾看柳芊柔脸色,女人抿着唇半侧脸,眼眶泛红,格外惹人怜爱。
她倒是会拿捏,就这样轻轻松松让小将军给她当卖命狗。
苏韵不作声,只专心听太医说什么。
老医者扶着白胡,叹口气:“要我说,这地方湿冷,不适合柳姑娘养胎。”
阴测测的风擦过脸,这地方的确有些寒,苏韵点点头。
但她目的可不是这个,她换上一副笑,与太医闲聊。
“柳姑娘肚里的胎儿可有几个月了?”
老人家眯着眼好像在思索,很快应答:“五个月罢。”
五个月?!五个月前顾铮不是刚刚才出使往塞外走吗。
她有点震撼,低声道:“太医可确定?”
他已经拎上医箱要走,末了再次点点头,“夫人,你可出去打听打听我名号。”
苏韵赶忙拱手致歉,“柳姑娘身份特殊,此事要上报,实在抱歉。”
好在对方没有多计较,欠欠身离去了。
眼看那俩人现在还一副惺惺相惜的模样,顾铮抱着柳芊柔的细腰问个不停,生怕她受点苦。
她顿时恶心得想吐,但这好歹也是一条人命。
苏韵拢起衣襟,正声唤外边的侍卫:“刚刚太医说的都听见了吗,去和殿下汇报,柳姑娘怀孕身子弱,可不能在这牢狱呆太久。”
顾铮闻声才反应过来,站起身怒目圆视,赶忙开口替自己找补:“一件小事罢了,有何可上报的。”
苏韵说得理直气壮:“柳姑娘的丈夫战死疆场,这孩子好歹也算烈士遗子,有何不可说。”
眼看侍卫已经动身,顾铮终于说出实情。
只见他深深叹口气,朗朗道:“这孩子是我的。”
柳芊柔也低咳一声,面上一阵红晕,葱白的手捂着嘴。
她掐着嗓子说话:“我与将军的确在塞外就有了肌肤之亲……”
苏韵顿时大跌眼镜,这样的重磅消息让侍卫一时缓不过气,不知如何是好。
可亏她刚刚还在关心柳芊柔,搞半天这孩子留着将军府的血!
别人上阵厮杀时顾铮沉浸在美人乡里,回来竟然还有脸讨要圣上恩宠。
柳芊柔也更是极品,丈夫战死沙场,她还有心与他人温存。
苏韵强压喉间的恶心。
之前的事情在此刻全部串通起来,她也终于明白顾铮是何意。
他绝不是今日才知,只是一直以来把人蒙在鼓里,也难怪他一回来就着急纳她做侧妃。
苏韵冷笑,阴暗的地牢风吹得她头疼。
她尚未开口说话,柳芊柔又捂着肚子喊痛,用一双泪眼瞟她。
顾铮用大手替她敷着,似乎要把浑身热气都渡给她。
柳芊柔的身子几乎完全镶入男人的怀里,她用脏污的袖口抹把泪,白净的脸上都沾了少许污泥。
她说:“苏姐姐你莫要生气,那日不过是柔儿悲痛欲绝,小将军来安慰我。”
“我们情不自禁就这样了……”
她都要把自己说感动,话带鼻音:“我不是故意的,但我真的喜欢小将军,我已经非他不可了!”
“苏姐姐你实在不愿意的话,柔儿就不要这个孩子自愿离去,苏姐姐不要生气好不好?”
“你就算实在不开心,都怪我,怨我,不要怨他!”
她茶味儿都要扑脸上了!
搞得好像是她把刀夹她脖子上逼她离开似的,苏韵眼眸压低,把脸别开,一点眼神也不想分给这对神经病。
“可不是谁都稀罕你的宝贝小将军的。”
“更何况,有一次情不自禁自然会有第二次情不自禁,妹妹你能保证他日后都专心你一人吗?”
眼看顾铮就要站起来发誓,苏韵冷哼,继续道,不给他打断的机会。
“塞外人尸骨未寒,你们却一夜春宵,也难怪顾铮你一回来就着急要把她娶进门。”
“你们将军府的血脉可真是强大,老的小的都是一个样。”
她堵着耳朵转身就走,就把这小小空间留给这对贱人暧昧吧。
她反正一点也不想呆。
苏韵自然没看见身后柳芊柔淬毒的眼。
她只顾自己匆匆离开,想出去透口气。
里面实在太难受,一出门她便看见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