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窈窈巡声望去,只见来人是一眉清目秀,身材颀长的少年,身后还跟着两个家仆。
看架势大抵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不过她才不管他是谁,开口就怼,“你这人看起来也是个读书人,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随意诬蔑人,出门不带脑子吗?”
谢子嵘蹙眉,“像你这般粗鲁蛮横的女子,能是什么好人,我看就是你欺负了兰儿姑娘。”
“臭小子你说谁粗鲁蛮横呢?”林盛江撸了撸袖子。
林盛海没吭声,但他站到弟弟旁边,怒瞪着谢子嵘,也是一脸凶相。
双方剑拔弩张的对峙着,只差一个火星子就能彻底点燃双方的怒火。
“等等,别冲动,都别冲动!”村长焦广恩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凶巴巴地瞪了林家兄弟一眼,“放肆,县太爷家的公子也是你们可以冒犯的吗?”
他转身恭敬看向谢子嵘,“谢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村人鄙薄,但绝无恶意,还请谢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快些救人。”谢子嵘扫了眼林窈窈,也懒得跟一个村姑计较,不过听周南淮说这群村民经常孤立刁难周家人,看来果然是真的。
焦广恩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急忙招呼妇人们去扶躺在地上的周兰儿。
“这……”何玉琴还想开口,被林窈窈拦住了。
左右周兰儿的名声在村里已经毁了,她也趁机洗白了一把,没必要再继续追究。
谢子嵘走后,焦广恩黑着脸训道:“连县令家的公子也敢得罪,你们是活腻歪了?”
灭门的知府,破门的县令,在他们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得罪县令的下场可想而知。
林窈窈知道焦广恩是好意。
厉氏撇嘴,“老娘管他是谁,敢欺负窈窈,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行!”
焦广恩指着厉氏,对刚出门的林顺年道:“瞧瞧,瞧瞧这成什么样子,林顺年,你怎么管的婆娘!”
“你表妹你不知道啥样,我哪儿敢管?”林顺年嘟囔。
焦广恩嘴角一抽,没好气地扫了眼林窈窈,最后只重重叹了口气。
“不像样,真是不像样,疼闺女的人家不是没有,谁家像你家这样,这么多人,就纵着窈丫头胡来!”
“老娘闺女老娘想怎么疼就怎么疼,你还是先管好自家小崽子吧。”厉氏翻了个白眼。
焦广恩噎住了,他想起家里那两个逆子,心口又是一堵,一甩袖子气咻咻地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林窈窈忍不住道:“娘,表舅也是好心,你不该这么对他。”
“不用理他。”厉氏不耐烦道:“他连自己儿子都管不好,有什么老脸跑来对老娘的闺女指手画脚。”
林窈窈:“……”
“说起来,我早就看周兰儿那小丫头不顺眼了,小妹今天可算是出了口气。”何玉琴笑得松快。
“要不是窈窈护着,老娘才懒得他们周家,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厉氏也是痛快。
折腾了这一通,鸡汤经彻底凉透了。
林窈窈叹了口气,干脆喊着林盛海不用去送了,反正报恩也不急在这一时。
村人震惊于林窈窈的转变,下午就又爆出另一件惊人的事,秦霄竟然打了一头大野猪!
“今天是什么日子,非但林家丫头变好了,就连秦家也要转运了?”
“大概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秦霄可是丧门星,哪儿能这么轻易就转运。”
“说的也是,咱们还是离秦家远点,省得沾上晦气。”
秦霄对村里怎么说他无所谓,只知道卖掉这头野猪,荆氏这个冬天的医药费都不必发愁。
回到家,他拿出卖野猪的一两银子递给秦风。
秦风挠头,“大哥,我不要。”
“不是给你的。”秦霄扫了他一眼,“送去给林窈窈。”
秦风惊得跳起来,“凭啥啊!凭啥给那个死肥婆?”
秦霄皱眉,“对他人相貌评头论足,平时我是这样教你的?”
“可野猪是大哥你拼死拼活打下来的,而且要不是因为林家在咱家最难的时候退亲,我们的日子在村里也不会这么难。”秦风不服气地争辩。
“再敢多说一句,晚饭就别吃了。”秦霄冷声。
秦风委屈巴巴地瘪了瘪嘴,抓起银子,愤愤跑出门。
秦霄垂眼把剩下的银钱收起来。
这次去镇上卖野猪,他顺便还去了趟庞书赞那里,若是消息属实,那当年的事极有可能是那个人做的。
带有薄茧的手指渐渐握紧,就算真是那个人,即便他拼上这条命也要讨还公道,不能让他爹死得不明不白。
周兰儿是装晕,哪里真敢去什么医馆,半路就“转醒”过来,让谢子嵘派人将她送回了家。
回到家她便一直哭哭啼啼。
“娘,大哥,林家人在全村人的面逼我,想要坏了我的名声,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曹氏听完周兰儿的遭遇,气得浑身发抖,“这一家子黑心肝的,竟合伙欺负兰儿,老天迟早打个雷劈了他们!”
“说到底不就是欺负咱家人孤势单!”周兰儿恨声,林家人再怎么嚣张,在谢子嵘面前还不是怂得跟龟孙子似的。
“娘可怜的兰儿哟。”曹氏心疼地揽住周兰儿。
周南淮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女俩,有一瞬的恍惚,林窈窈做的这么绝,难道是真的不想嫁给他了?
不,不可能,他见过林窈窈看他的眼神,那爱慕是刻进骨子里的,不可能几夕之间就全都变了。
林家一定是在给他施压,想让他主动迎娶林窈窈。
他绝不可能妥协,将来他要娶的即便不是高门贵女,也是宋时微那般聪慧机敏的女子,而不是林窈窈这种人头猪脑的蠢货。
周兰儿红着眼抬头问:“南淮,县太爷真的有意将小姐许配给你吗?”
曹氏这会儿也点头,“是啊,若是有意,不然你先委屈委屈定下这门亲事,大不了日后你高中了再让她做小,和县令家定了亲,好歹村里就没人敢欺负咱们家了。”
周南淮登时变了脸色,“你们休要胡言乱语,莫说县令大人没提,就算提了,在事情定下之前也不能到处宣扬,若是坏了谢小姐的名声,就是我也没有好果子吃。”
周兰儿和曹氏被训得说不出话。
周南淮则是嫌弃不已。
女人果然是头大长见识短,连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