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眉眼中带着一丝不耐，侧目瞪了一眼说话的婢女，又小心打量着四周。

“蝶兰，你小声些，这里可是相府，万一被人听到你不要命了吗？”

蝶兰不再开口，可站在苏浅身后的她看着在一众贵夫人贵小姐间显得格外小气的人，眼底满是嫌恶。

她本是江宁沈府的一等大丫鬟，自幼伺候沈从文，沈从文待她也极为不同。

本该到了年纪就会被安排去沈从文房内做通房丫头，只是偏偏沈府公子沈从文一心在学业上，沈府上下全力支持他参加科考，通房丫头什么的一概都未曾安排。

之后沈从文与苏晚清大婚，蝶兰彻底没了通房的机会。

可苏晚清一场大病袭来，日渐虚弱且长眠不起，蝶兰也以为自己有了机会，即便靠着沈从文对她的一点不同做个姨娘也是好的，只是突然冒出来一个苏浅。

堂而皇之进出沈府也便罢了，如今沈从文高中进京任职，竟将她也带来了京都，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庶女，竟然让她来伺候苏浅，这叫她怎能服气？

初入京都，沈从文便忙碌起来。

闲来无事，苏浅也带着蝶兰到处闲逛，便也知道如今京都人人津津乐道的事便是相府二小姐的及笄礼。

原本沈从文是不准苏浅如此抛头露面来参加相府小姐的及笄礼，况且及笄礼上来的都是达官显贵，初入京都的他们还是不要太过扎眼的好。

可一向爱攀附权贵的苏浅怎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即便是偷偷去，她也想瞧瞧高高在上的相府小姐的及笄礼会有多奢华。

在江宁时，苏浅心心念念的是姐夫才子沈从文，如今来了京都，她眼界一下子开阔了。

今儿来了这声势浩大的及笄礼，她更是挪不开眼，而且听说京都的几位王爷也会来观礼，她更是心痒痒。

早知相府嫡女与如今风头正盛的宁王有婚约，苏浅来了京都也听了不少街头巷尾的传言，都说这相府嫡女娇蛮任性，又愚蠢心狠，端端配不上相府嫡女的名头。

也有人说宁王风度翩翩又得圣恩，相府嫡女配不上他，这场大婚说不定还有变数。

苏浅心中藏着小心思，宁愿冒着沈从文知道了会生气的危险，还是偷偷带着蝶兰拿了沈府的令牌进相府来瞧瞧这场面。

只是苏浅不明白，今儿是相府二小姐的及笄礼，来的宾客除了为了观礼而来，别的心思便是巴结如今的丞相府，这番心思之下自然不会喧宾夺主穿的格外出众扎眼，倒是苏浅这般穿着就显得惹眼又俗气。

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何莲衣早就注意到角落里这位，看着面生穿着也并不得体的一位姑娘，她心中大为不悦，却也忍着没有发作，毕竟是自己女儿陆芷昔的及笄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况且这样的场面之下，她自然要更加端庄得体，怎会因为人家的穿着而去刁难人呢！

“陆二小姐的及笄礼在整个京都都没有哪一家的小姐能比的了，陆夫人真是用心了。”

一位眼巴巴的想要跟何莲衣搭上话的妇人开口吹捧道。

何莲衣笑容得体，端庄应对。

“夫人哪里话，儿女之事我们做母亲的自然要多操心些。”

“我倒是没了印象，府上大小姐的及笄礼可曾在京都办了？”

一位跟着自家老爷来京都没两年的妇人忽然提起。

何莲衣心中不悦却依然笑着回应。

“不怪夫人没有印象，我的大女儿及笄时生了一场大病，大夫说需要静养，及笄礼也只能免去了。”

围着何莲衣的众位夫人笑眯眯的点头。

“陆夫人辛苦，入府便要照顾一岁大的孩子，满京都都知你将那大小姐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只是......”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何莲衣笑道。

“理应如此，不辛苦。”

一副慈祥继母的形象便再次在众人心中散开，人人巴结奉承的话里又多了一件可以提及的事。

不过也有性情直接一些的夫人对着何莲衣投来同情的目光。

“这相府大小姐顽劣骄纵在京都那可是出了名的，十数年了这恶名早就传遍京都，如今大了，只怕是越发难管教了。”

何莲衣听了这话，心底欢喜呐喊，面上却适时地叹了口气。

“倒也无妨，孩子总会有懂事的那一日，不过是做母亲的多担待些罢了。”

“还是陆夫人心地善良，将那顽劣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

众人又是一阵阿谀奉承，甚至把何莲衣这种美好的继母形象夸上天了。

正厅内言笑晏晏，及笄礼即将开始。

陆有之、何莲衣端庄起身，立在庭中，观礼者立在庭外，有司托着铜盘。

盛装出席的陆芷昔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翩然而来。

今日的及笄礼，陆芷昔穿着绯色长裙礼服，梳着双环髻，本就生的烂漫的少女令在场众人无不感叹年少美好。

自幼亦是在相府众人的细心照料下长大，出落的雅致大方，娇嫩美好。

庭内庭外观礼者众多，陆芷昔更觉众星捧月，心情愉悦间扬起一抹笑容，晨光熹微，笑容明艳动人，甚是好看，直教人看得呆住了。

陆芷昔见此情形，心中甚为得意，正要开口却发现宾客们的视线并未落在她身上，反倒是掠过她看向她身后。

果不其然，一名容颜娇美的少女款款而来，倒没有跟着陆芷昔从正门进来，反倒是从另外一条小路穿行过来，一路繁花盛开映衬着少女的娇美容颜，仿佛是画中仙走了出来一半。

与陆芷昔今日的明艳动人不同，后者只着了件碧色襦裙，衣裙上也只用了更浅的青色绣了荷花荷叶，淡雅至极，配合着浅碧色发簪挽起的乌黑长发，更衬得她肤色白嫩，飘飘欲仙。

虽不如陆芷昔娇艳如花，却清淡雅致更是灵气逼人，让人看着心情舒坦，仿佛置身绿叶花丛之中。

陆芷昔纤细的手指收紧，指尖更是用力掐着手心。

今日万众瞩目的人应该是她，为何人人都不看她！？

苏浅一直站在庭外看着庭内的动静，发现观礼者的目光先是被庭内那位小姐吸引，随后又自发的看向另外一边走来的一位小姐，正当她心里感叹京都美人各个出挑时。

不远处的一位小姐忽然惊呼一声。

“是陆芷晴，那种女人怎么也好意思出现在这样的场面上，实在太过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