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话可以乱吃,饭不能乱讲。”
念桑梓稳定心神,不慌不忙地走进去,尝试洗白自己,“我给你设置的这些机关可不是为了杀你,而是为了给你保命用的。我下午本来想告诉你,可你和忠烈护卫一直打断我,我就给忘了。”
“你的意思是,怪本王喽?”
祁泠霄眯了眯眼,难以置信。
刚才他躲机关躲得根本没时间叫人,就念桑梓设置的这些机关道道是冲着置人于死地去的,但凡他功夫差一点,今天都得交代在这儿。
这货是怎么有脸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的?
他不由地想起李剑那句话:王爷您等等看吧,她现在离开兵部了,估计下一个暗杀目标就是您。
念桑梓心态稳如老狗,“小的自然是不敢责怪王爷的,但是王爷诬陷小的刺杀您,这我就得说道说道了。杀了您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念桑梓杀人,从不需要这些花里胡哨的,提刀去杀便是,我……”
“好大的口气,居然还想杀皇族?谁给你的胆子!”
念桑梓正在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呵。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摇着折扇,长得和祁泠霄有两分相似的男人走了进来。
念桑梓认得他。
澄王祁温玉,和祁泠霄前后脚出生的异母兄弟,当今圣上的亲小叔。
他和先皇都是温德老太妃所生,当年先皇成功夺嫡,有他这个亲兄弟的不少助力。
这人念桑梓十分不喜欢,长得温润如玉,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其实草菅人命。
死在他手上的冤魂,没有上千,也有成百。
她门口馄饨店老板的孙子,就是死在祁温玉手里,传闻只是说话声音大了点,不小心惊了他的马,便被他当街活活打死。
念桑梓俏脸冷了下来,手一点点握上腰间的刀。
祁泠霄察觉到她细微的动作变化,不动声色地将她横在身后,“六弟来了,怎么没人来通传一声?府里这些人做事,越发不靠谱了。”
“是我让他们不要通传的,想给五哥一个惊喜,没想到却让我看到区区一个下人,就敢僭越皇族的一幕。来人,给我拿下这不知死活的东西!”
祁温玉一身令下,他身后的随从就想过来按念桑梓。
念桑梓当即明白,祁温玉不是冲她来的,而是冲着祁泠霄来的。
摄政王刚刚回京,还没来得及开门会客,祁温玉就来了。
来便来吧,还不许人通传,这俨然是不把祁泠霄不会客的命令放在眼里。
念桑梓再不对,自有祁泠霄来惩治,横竖轮不到一个别府王爷来摄政王府做主。
所以他不是真的要拿念桑梓,而是要给祁泠霄下马威。
念桑梓当然不能如他的愿,她还要靠着这位新主子平步青云呢!
她正要动手反抗,祁泠霄已经先她一步开口:“六弟这是要越过本王,惩治我府里的下人?”
他眼眸微眯,一身清冷的气息极度骇人,薄唇里溢出凛凛的寒意,“本王多年不在京中,竟不知六弟现在已经如此风光,还能管起本王府里的人来了?”
祁温玉一怔,接着反应过来,迅速收敛眼里一瞬即逝的憎恨,弯下腰:“是弟弟鲁莽了,弟弟只是怕这些下人不懂规矩,王兄性子又太过宽和,折损你摄政王的威严。望王兄见谅。”
“宽和?”祁泠霄闻言冷笑,将手中利剑收回剑鞘,狭长的眸子泛着冷意,“本王从来就不是宽和的人,死在本王剑下的敌人,怕是比六弟见过的活人还要多,就不劳六弟操心了。你今日来,到底所为何事?”
祁温玉的脸色被怼得青一阵白一阵,但还是硬着头皮堆起笑容,恭敬地从怀里掏出一封帖子,递给祁泠霄:“看我,差点忘了正事。是这样的,二哥府里的英夫人昨天夜里诞下一个男婴,虽正值国丧期间,不宜大操大办,但二哥你知道的,从小体弱,多年未曾有子嗣,而今好不容易诞下长子,我们兄弟几个就商量着,在他府里设一场家宴恭贺一下,届时希望五哥赏脸来吃顿便饭。”
我们兄弟几个……
祁泠霄听到这几个字,实在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祁温玉是在提醒他,他离京多年,于这大祁皇族,早就是个外人,甚至是个不速之客。
越是如此,他就越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大祁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的摄政王回来了!
“好,本王会准时赴宴。”
祁温玉走后,念桑梓不解地问祁泠霄:“王爷,他想让你死,你为什么还要去和他们吃饭?”
祁泠霄闻言低头,清冷的目光和她小鹿般干净透亮的眸子对上,“你为何会觉得,他想杀我?”
祁温玉方才的表现,分明恭敬有礼,挑不出半点差错。
“此时京中所有的王族,应该都想除掉你。”念桑梓想也不想就回答。
祁泠霄对她的结论十分感兴趣:“既如此,那你便知与本王为伍,便是与大祁整个王族作对,那本王回京那日,你为何还要如此高调地拍我马屁?”
“什么拍马屁,说得那么难听,本小姐那是审时度势好吗?!”念桑梓不满地甩了甩马尾,“那帮废柴要是能斗得过你,你就回不了京了。小皇帝那么年轻,几位王爷早就各怀鬼胎,谁不想当这个摄政王?偏偏这个位置就被不在京城的你给拿下了,说明那群王爷,加起来都不够你看的。”
“十分有意思的推论。”
祁泠霄又一次被念桑梓夸爽了,方才被祁温玉搞得那点不豫悉数化开,连冰冷的眉眼都舒展不少。
“你说得没错,那帮废物,本王确实不放在眼里。”
但是废物在一起抱团,还是有几分碍眼的。
“三日后,敬王府的家宴,你赔本王去。”
“我?”
念桑梓十分不解。
祁泠霄谪仙般地拂了拂身上霹雳弹炸出来的粉尘,幽幽道:“另外,替本王准备一份体面的贺礼,今日你在本王房中设下埋伏,暗杀本王一事,本王便既往不咎了。”
“都说了我不是为了刺杀你……不对,等等,你去赴宴,为何要我给你准备贺礼?”
念桑梓cpu要烧掉了,试图从祁泠霄过分好看的眼睛里寻找答案。
就见祁泠霄微微一笑,俯身凑近她的脸,气息温柔:“因为本王,没钱。”
“啊?”
不是,还要不要脸啊,好歹是摄政王,怎么能穷得这么理直气壮!
念桑梓感觉自己前途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