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边苦寒之地,枭族虎视眈眈,祁泠霄终日过着九死一生、惶惶不安的日子,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吧?
想到这里,念桑梓抿了抿唇,莫名有些心疼。
她笑着走近,还没到跟前,祁泠霄已经察觉到她的气息:“你不在王府看大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语气中有着威严的疏离感,念桑梓却好似没听见:“王府已经修好了,我来请王爷过去看看。”
“这么快?”
“那是当然。”念桑梓自豪地挺了挺胸脯,“换做旁人,少不得要三五日,但我是谁?我可是京都首富诶!只要砸钱,能把京都所有的工匠都找来,三五日的活儿自然一日就干完了!”
看她这副嘚瑟的样子,祁泠霄忍不住轻笑,眼中的戾气缓缓消散。
“行,那本王就随你去看看,看你到底把王府修成什么样子了,能这般大言不惭。”
等祁泠霄回到王府的时候,他才知道念桑梓绝非是大言不惭,而是实话实说。
原本破破烂烂的王府已经修整完毕,处处透着奢靡。
新铺的大理石地面,成套的红木家具,就连喝茶的杯盏都是出自名家大师的手笔。
只是有件事让祁泠霄很费解,为什么下人住的房间是金雕玉柱的,而他这个主子住的房间却朴朴素素?
他微挑了挑眉,指着自己只有简单几件家具的卧房,缓缓回头看着念桑梓:“解释一下?”
念桑梓理直气壮地说:“属下花自己的钱,还不能给自己住得好点儿?您又没给我报账,有得住就不错了……”
忠烈本就对念桑梓印象不佳,现下忍无可忍,直接拔刀横在了念桑梓细嫩的脖颈上:“你眼中可还有尊卑之分!王爷是堂堂大祁摄政王,几时轮得到你一个下人僭越?!你找死!”
念桑梓脖子上突然传来的冷意吓得她一愣,她纳闷地问:“忠烈你发什么疯?吃枪药了?”
这货一看就打不过她,还拿把破刀在她脖子上舞啊舞的,就不怕惹毛她一刀劈了他?
她不紧不慢地伸出两根手指,淡定地捏住忠烈的剑尖,微微一使寸劲,忠烈的剑就断成两截,“其实王爷的房间……”
她刚想说内里还有乾坤,就见忠烈看着那把已经断成两截的残剑,脸色由错愕变成呆滞,呆滞变成震惊,震惊变成愤怒,然后捂着脸痛苦地蹲了下去。
念桑梓十分不解,想问忠烈是不是有什么类似羊癫疯之类的隐疾,但接下来祁泠霄后退两步的动作,让她知道没那么简单。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这个妖女,那把剑花了我一年的俸禄!那是名家锻造的啊啊啊啊!”忠烈突然仿佛丧尸异变一样扑向念桑梓,招式间没用半点武功,用的全是来自打工人的愤怒。
念桑梓堂堂一个绝世高手差点被他给掐死,反手一招飞踢加擒拿十八式,把忠烈按在地上摩擦。
“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想跟姑奶奶动手,信不信我一拳把你头锤进地里,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放肆!”祁泠霄看不下去了,冷斥一声,“放开忠烈。”
忠烈再怎么说也是江湖高手榜排行前十的高手,到她嘴里就成了三脚猫功夫了。
这货的战斗力,深不可测。
念桑梓打红眼了,祁泠霄说什么她根本听不见,一只手按住忠烈的脑袋,一只手在身上掏啊掏,最后掏出一只便携式苍蝇拍,啪啪几下用力打在忠烈的屁股上。
边打还边破口大骂:“不就是一把破剑吗?至于你发疯成这样?我看那也不是什么好剑,天下百大名剑有一半在老娘府中,大不了我赔你一把更好的,但打我就是你的不对了!”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忠烈捂着屁股很想去死。
祁泠霄周身寒气郁结,气压越来越低,手掌呈现出招的起势,目标直指念桑梓。
念桑梓瞥见他的动作,放开忠烈起身,嘴角勾起戏谑轻蔑的笑:“王爷也想跟我动手?我劝您最好考虑清楚,想想自己到底是不是我的对手。”
祁泠霄冷静地咀嚼了一下念桑梓的话,又计算了一下自己和她硬刚的胜算,最后总结,他加上他整个王府的高手,都不一定打得过念桑梓,遂而放弃动武的想法。
改为谈判。
他驱散手里的杀气,背过手,眸色沉沉地盯着念桑梓:“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王爷才是,为何你们都对我如此有敌意?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除了在摄者王进京第一天就把他关进大牢,进王府第一天就把他的小青梅打了一顿,然后现在又把他的贴身侍卫爆锤了一顿之外,苍天可鉴,她是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念桑梓十分无辜,透亮的眼睛闪烁着清澈的愚蠢,“王爷,总不会因为我把自己的房间装修得比你的房间漂亮豪华,您就生气了吧?您堂堂摄政王,应该不至于如此小心眼,更何况您的房间……”
“念桑梓你装什么傻!”
此时躺在地上脸已经丢到外太空的忠烈义愤填膺地站了起来,一根愤怒的小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念桑梓的面门。
“你就是别人安插在王府的奸细,王爷书房的书信你都动过了!”
书信?
什么书信?
念桑梓一脸迷茫,接着猛地反应过来。
他们说的,该不会是祁泠霄书房里那封写给九皇子的信吧?
“冤枉啊,小的比窦娥还冤枉啊!”念桑梓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方手帕,开始悲凄地抹眼泪,哭腔拐了十八个弯,“小的发誓,小的绝对没有动过王爷给律国九皇子的信!”
祁泠霄嘴角抽搐:“那你怎么知道,那封信本王是写给律国九皇子的?又怎么解释那封信移位的事?”
“我只是擦您书桌时不小心碰到了那封信而已!信封上有个九,有个子,还有皇家独有的印章,周边列国除了律国,谁家都没有九皇子,我一猜就猜到了。”念桑梓放下手帕,哭声一收,面露几分自豪来,“我观察力还是不错滴。”
一个九,一个子,难道……
这货不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