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越这一巴掌打得不轻,一直肿肿胀胀地发麻,一碰还会有明显的刺痛,现在左半边脸已经高出一些了。
我把头发散了下来,想要挡住被打的痕迹,在园丁大叔那里确实蒙混过关了,可到了庄非寒这里,便没那么容易了。
他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一本原文书,看见我回来,跟我打了声招呼:“回来啦。”
“嗯…嗯,回来了。”我紧张地往厨房跑,想拿冰块敷一敷,这样也能消肿减少疼痛。
我就这么头发挡着半边脸,低头快速地往厨房移动,便被庄非寒起了疑心。
冰箱里有医用冰袋,这比我拿着一堆冰块儿好多了,也不容易被庄非寒发现。
正想着庄非寒,一回头就撞见了,他好整以暇抱臂站在门口。
与他对视瞬间,我心下大惊,却也见他瞳孔骤然一缩。
“发生了什么?谁打的?”
庄非寒就这么盯着我脸上的那块红肿,我还好奇他怎么就知道是人打的,就不行是磕碰擦伤?
直到我照了镜子看见那个鲜红的手印才明白。
“没什么,就是跟人起了争执,已经没事了。”
我不想让庄非寒知道郑越的事,那样不堪的人实在污人双眼。
庄非寒眉头压低,垂眸盯着我被打的地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以为我会查不出来吗?”
“您真的不用为我费心,真的只是小事而已。”
“我不觉得是小事,你是给我提供血液的人,你要是受伤出事,我怎么办?”
庄非寒声音冷漠如斯,他此言一出,我真的觉得自己错得离谱了。
给庄非寒抽血要求严格且苛刻,务必保证血人的健康,伤病都不能抽血,否则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
之前听韩修提及过一些关于庄非寒的病情,但是这病好像并不常见,我也不知道名字,十分罕见,且致命性很高。
必须要持续输血一段时间才能缓解病情,且是周期性的,需要大量的血浆才能支撑起一个人的治疗。
而对于这种病更难的是庄非寒特殊的血型,让他长期输血更成了难题。
如果不是庄家有钱,庄非寒都可能活不到现在。
原来他只是担心我若出事无法给他提供血液而已,我还当庄非寒是关心我,想要替我出头。
不过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能隐瞒了,毕竟是关系到给庄非寒的安危。
我将今天上午如何遇到郑越,又发生了什么,最后他又威胁了我什么全都告诉庄非寒了。
最恶心得那一部分我还没告诉他呢,庄非寒就已经怒不可遏。
若是我把郑越说我被庄非寒包养了的事说出来,那庄非寒可能气炸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
庄非寒闭了闭眼,好像在沉淀怒意。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其实我也只是受了皮外伤,不会影响抽血的。
“对不起,我以为这是我自己的事就没打扰您,以后不会了。”
“不用跟我道歉,是你受了委屈。你接下来要怎么办,真听他的去筹钱吗?”
“我上有父母下有儿子,而郑越是个无所顾忌的人,他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伤害,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庄非寒皱眉看着我,好像对我妥协于郑越十分失望:“言外之意就是你会给他凑齐十万,那我问你这次给了他之后,下次他还以同样的软肋作为要挟,你还会继续逆来顺受给他吗?”
“……”郑越就是个无底洞,欲壑难填。
我必须得见招拆招,破解了郑越的第一个要挟。
“我想请个假回老家一趟,把这件事解决了。”
“嗯,回去解释清楚吧,就不用他多嘴了。”
庄非寒早就有了办法,我只说回家,他就知道我是要抢先一步跟父母解释。
“嗯,不过,我还需要麻烦您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帮我照看一下景轩,他很乖的。”
景轩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太长时间,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行。
我自小长大在山里,也不是什么大山深山,就是邻省的乡下。
说山清水秀,其实只是占了个“山清”,丘陵地带地形起伏不平,也没有河流湖泊,打我有记忆以来家里都是靠天吃饭,老天不给下雨一年便白白辛苦。
这样艰苦的环境,让大多数人有了离开的动力,时至今日,这山里已经没有几户人家了。
大石铺路坑洼不平,我从大客车上下的时候就一路顺着崎岖不平的路往家里走。
而我已无暇欣赏周遭美景,顶着下午一点最大的太阳走得艰难。
这次回来的突然,本来想提前给二老打个电话,可两个人平时也不家里的手机,我打过去发现都欠费了。
我往里充了一百块钱,再打还是欠费,我便作罢了。
这样一声不吭地回来,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吓一跳。
蝉声明亮,更显得山里寂静,我站在家里门口大柿子树下的时候,眼眶发酸。
那老妇人正背对着门往衣服绳上晾晒着衣服,完全没有注意到我。
吱——
我动了一下大铁门,果然它有了反应,年久失修被锈住了,开门的时候总要好一阵噪音才能打开。
门这一响,院子里晒衣服的老妇人总算注意到了门口来人。
看见我之后,它愣了一下,之后眯缝着眼睛看了我好一会儿。
“妈……”
砰,砰砰——
她手里的塑料盆突然掉了,还在地上弹了两下。
“悠悠……”
她没管那大盆,把湿手往围裙上抹了一把匆匆过来给我开门。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啦,小郑呢?孩子呢?怎么没一起跟着回来?”
“妈,咱们进屋再说吧,我爸呢?”
好歹是要落座之后心平气和地把这件事娓娓道来,否则我怕二老受不住。
“渴了吧,喝口水。”
我一回家,家里便忙忙活活的,怕我渴了怕我饿了。
“我爸呢?”刚刚她没答我,我又问了一次。
“啊,他去老陈家了,我这里去叫他。”
她刚要走,被我拉住了手。
“妈,别去了。”
这山里算不得民风淳朴,家里来人肯定是有酒有菜的,那老陈家都是爱占便宜的,我妈要是去说我回来了,肯定就要带回来一屋子人。
然后吃吃喝喝到晚上,他们起身拍拍屁股走人,全都是我父母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