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叶蓁说开了话,那种被人误会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我跟儿子两人在别墅的阳光房里,翻看着各家幼儿园的招生简章,每一个幼儿园都很好,而且离别墅也近,我们母子二人看花了眼。
只是在学费一栏,让我有些望而却步了。一个月要五千块钱的幼儿园,这是比读大学还贵啊,这五千还是低等价位,有高的都上万了。
庄非寒说要帮我把景轩的学费交了,其实心里是想着日后还回去的,所以现在选学校也应当根据我自身的条件,不能真的让庄非寒拿这个钱。
虽说没有立即被钱的问题挫磨得打了退堂鼓,但我的心里还是挫败,这附近的居民都是有钱人,幼儿园里怕也都是非富即贵的孩子,那我不能在这附近找了。
就算我努力把学费给孩子凑齐,也做不到让景轩跟其他孩子一样,单单从穿着和接送车辆这方面来看,都会让孩子产生自卑。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我顿时看不下去了,将招生简章放到了一边,景轩在一旁就是看看图片,看得正在兴头上,发现我闷闷不乐,他的小脸儿也马上绷了起来。
“妈妈,我是不是不该上学?”景轩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他真的太懂事了,远远超过了他现在的年龄。
我伸手拖着他的腋下将他抱到怀里,两臂环着他,抱得很紧。
“景轩该上学,妈妈是想到你庄叔叔要替你拿学费,我心里有些不太好意思,这是个很大的人情。”
除了钱,这个人情我也一定要还给他,只是他什么都不缺,我得好好想想感谢他的办法。
我不再去看那一叠招生简章,打算晚上的时候找一些近一些再普通一点的幼儿园。
晚饭时,庄非寒又提起了景轩上学的事,我没想到他如此把这事放在心上。
“叶蓁送来招生简章你看过了吗?有看上的吗?”
“那个……还不急,我打算再看看别的。”
我怕庄非寒还要麻烦叶蓁给我送别的幼儿园的招生简章,便又叮嘱:“这次不麻烦您了,我自己可以找。”
庄非寒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异常,放下筷子,目光询问似的跟景轩对视,又看向我:“你在担心什么?”
“……”
像是逃无可逃的老鼠,我被他一眼洞穿了心思。
我也放下了碗筷,双手到桌下抓紧了膝盖。
“这里都是贵族幼儿园,我担心景轩过去之后会跟这些孩子格格不入。”
“都是几岁的孩子,有什么格格不入的?吴悠,我找这些好学校,不是为了让你担心学费的,我昨天就说了,我会出这笔钱。”
庄非寒郑重其事地看着我,仿佛他会为此负责,在这个瞬间我差点儿以为他才是孩子的父亲,他担起了郑越该承担的责任。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到嘴边的谢谢二字又被强行咽了下去。
“庄先生,您为什么对我们母子俩这么好?就算是孩子他爸都没有做到这些。”
我眼眶发酸,忍着不让自己掉眼泪。
庄非寒有片刻沉默,而后轻笑一声,并不把自己对我的大恩大德当回事。
“我和景轩可是拉勾过的,这是我和孩子之间的承诺。”
承诺,又是承诺。
以往我最不信的就是承诺,如今因为景轩,因为庄非寒,我似乎在慢慢找回对“承诺”的期望……
翌日一早,有几辆小车停在了门口,之后陆陆续续下来了很多人,我猜测可能是庄非寒的客人,便没有在客厅碍眼,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才走到一半,庄非寒刚好从卧室里出来,他在西侧走廊的尽头,而我在最东侧。
他远远看见我叫了我一声我的名字:“吴悠,你来。”
“好。”我不敢怠慢,以为他要给我分配什么工作。
待我走到他身边,再看向大厅的时候,着实被惊了一下。
“这,怎么这么多衣服?”
有女装还有童装,也有男装,不过远没有女装和童装多,仅仅是童装就挂了满满两架子。
“庄先生,这些是本季度新品,全部都按照您要的尺码送过来了。”
站在衣服旁边的女人向庄非寒回报,而其他人都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我,似乎对我的身份很好奇。
庄非寒走到衣服旁,从女装里选了一条蓝白条相间的连衣裙,然后拿到我身前比了比。
“你穿这个好看,去换上看看。”
“……”我犹豫着接过衣服,一时不太明白庄非寒的用意,为什么要弄这些衣服,又为什么要让我穿上。
难道这些是给我买的?而那些童装……
思及此,我诧异地抬头看庄非寒,他却还微笑着示意我回房间换衣服。
心下仍旧有很多疑问,但暂时顺从他的意思回了房间。
景轩这会儿不在房间,跟着园丁大叔去玩儿了。
我呆坐在床上,抻开庄非寒递给我的这件蓝白相间的连衣裙,很好看,料子也是轻薄却很有分量的那种。
而那一处挂着的吊牌也十分抢眼,三千多块钱一条裙子……
在我眼里根本就不是衣服了,我咬着嘴唇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
我拎着那裙子半天,最终还是套到身上了,吊牌却没有摘下去,而是藏到了里面。
别人穿了新衣服都高高兴兴,唯独我是忐忑不安的,因为这衣服太贵,也因为这庄非寒让我穿上的。
我回客厅的时候,只有庄非寒在沙发上工作。
“那些人都走了吗?”
我急了,因为那些衣服都还在,能把那些衣服带回去的人都不见了。
“嗯,他们就是来送衣服,怎么样?我选的尺码还挺准吧?你穿上这个刚好合适。”
庄非寒满眼笑意,对自己替我选的衣服非常满意,不过很快他眼尖地发现了问题:“等一下。”
“……”我见他朝我大步走来,翻出了我藏在里面的吊牌就要摘去。
“庄先生,等等,别摘下去。”
我怕这衣服是他给我的,又怕自己是自作多情了,便小心问道:“这衣服是您买给我和景轩的?”
“嗯,对啊,孩子快上学了,要添置些衣服。”
庄非寒一边说,手上勤快地把吊牌摘了,我都来不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