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李一光没有解释，只是捋一捋胡子，“你们来，是给他算一卦？”
他指着风阑。
钟胖子直呼一声：“神了，神了，真是神了。”
武三阳也来了兴趣，这李一光的确有点东西，罗立海说的果然名副其实。
“李前辈……”武三阳正准备开口询问，不料被李一光阻止，他摸了摸下巴的一小撮山羊胡，叹息道：“这里没有什么前辈，只有一个李瘸子，叫我老李就好。”
“呃。”武三阳一时语塞，有些喊不出口，不过随之有些伤感。
据罗立海说，老一光年轻的时候何其自负狂傲，妄言敢算天地，如今却狼狈的街头摆摊，世人称他一声李瘸子。
让人唏嘘啊。
“既然能找到这里，肯定也是圈子里那几个老家伙引荐的，说说吧，想算哪方面。”李瘸子气定神闲。
武三阳瞥了一眼身后杵着的风阑，沉吟道：“李前辈，就算……”
“叫我老李就好。”
“呃，好吧，老李。”武三阳无奈地耸了耸肩，“算一下他身体究竟出了什么状况，为什么罗老说他细胞有问题，活不过三十岁。”
“报一下生辰八字。”李瘸子拍了拍手上的污渍。
武三阳顿时有些为难起来，风阑失忆了，什么也记不得，哪里记得生辰八字这种东西？
李瘸子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不知在哪里摸出一张黄纸递给武三阳，“取一滴他的精血给我吧。”
“好。”武三阳一口答应，转身看向风阑。
风阑默不吭声。
钟胖子无奈起身，在他耳边忽悠了几句，风阑才舒展开眉头，指尖在墨刀末端一滑，一抹红艳至极的精血就滴落在黄纸上。
李瘸子身上的气质陡然一变，他快速掐动一个手诀，黄纸无火自燃，几个呼吸间就化作灰烬消散。
钟胖子激动地瞪大了眼睛，这下彻底肯定李瘸子是真正的高人了。
龙湾河的水流并不湍急，甚至很清澈，这在一个城市里是很难得的。
此刻是下午接近七点。
七月的成都市，夕阳映照出一抹余晖，这座快节奏的大都市，也将彻底被唤醒夜间的野性。
李瘸子收了手诀，沉默着，只不过脸色有些古怪起来。
武三阳和钟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一个细节，好奇他究竟算到了什么？
耳边是天桥那边传来的汽车鸣笛声。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热闹非凡。
李瘸子沉吟着，抬头，有些惊异。
“怎么样，李前……老李，”武三阳硬生生压下紧张的感觉，让语速不那么急促，“我朋友身体究竟是什么情况造成的？”
李瘸子摇了摇头。
钟胖子诧异道：“难道你也算不出来？”
武三阳也有些失望。
不料，李瘸子冷笑一声，突然一脸不屑，带着傲然，“哼，老夫在华夏不敢自大，但是在江南，修习命卜二脉的，我敢自称第二，还无人敢称第一。”
“呃。”武三阳满脸黑线。
倒是钟胖子，赔笑道：“那，您是算出来了？”
“那是自然，这孩子不就是……唔。”李瘸子本来还心满意足地捋着胡子，却止住了想说的话，“关于他，牵扯太多，天机不可泄露。”
“这……”钟胖子无语了，叹了口气，“你既然是算命的，不就是要泄露天机的吗？”
“呵。”李瘸子冷哼一声，“若是我不想泄露天机，我的腿也不至于瘸，我的眼睛也不会瞎。”
“抱歉，是我们唐突了。”武三阳连忙拽了一下钟胖子，赶忙道歉。
李瘸子却扬了扬袖子，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前辈，那我朋友他。”
“叫我老李。”李瘸子突然厉声呵斥，神色缓和下来，反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朋友的身体状况。”武三阳老老实实道。
“呵。”李瘸子一下子站起来，对着龙湾河，留给二人一个背影，“他牵扯太广，迷雾重重，我也只能看个大概。还有，你们相信命中注定一说吗？”
“嗯？”武三阳不明所以，钟胖子也摸了摸头。
“命卜二脉不分家，这世间如棋盘，你我皆为棋子。”李瘸子的声音不急不缓，“可是，无论哪条支流，都将汇聚大海。”
“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我不相信。”武三阳耸了耸肩，他绝对不相信什么命运的安排。
难道乞丐一出生就注定他是乞丐？
这不扯淡呢。
“呵呵。”李瘸子冷笑一声，似乎是知道武三阳心中所想一般，“倒也不是上天注定，只不过路是那么一条，偶尔也会有羊肠小道。棋盘，不也是充满变数？”
“那你为什么不肯说。”武三阳追问道。
李瘸子却神色黯淡下来，叹息一声，对着龙湾河，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武三阳和钟胖子不敢打扰。
许久。
“若是我再年轻个三四十岁，这种波澜壮阔，我也想参与一番。可是，我若是执意去干扰棋局，定会天降雷劫，身死道消。”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惆怅。
武三阳明白了些，瞥了一眼平静的风阑，思索片刻，道：“那，我朋友究竟能不能活过三十岁？”
“呵呵。”李瘸子冷笑一声，回过头，摘下墨镜，露出一对干枯凹陷的眼球，“世间的一切运行轨迹，都充满了变数。”
好吧。
武三阳彻底妥协了。
问是问不出什么了。
他最烦的就是明明知道，却什么也不肯说，只能让人凭空猜测。
这下，武三阳倒是愈发怀疑风阑的身份起来。
李瘸子说的那么严重，还能牵扯到他身死道消的地步，那一定不筒单。
“那他究竟有没有丢了魂，还是他原本就命里缺魂？”武三阳不死心，又问了一个问题。
没想到，李瘸子这才倒是爽快起来，捋着胡子，冷笑一声：“当然是丢了魂，但凡是正常人，都有三魂七魄，只是，嘿嘿。”
说到后面，李瘸子竟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配上他凹陷的眼球，有些恐怖。
钟胖子下意识后退一步，直到挨近了风阑，才镇定不少。
“只是什么？”
“他本不该有那一魂，丢了也好。”李瘸子说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走吧，走吧，今天说的够多了，再说下去，我怕另外一只脚也不保了。”
他说完，默默收拾着小摊。
武三阳却眉头紧锁，思考他话里的含义。
什么叫本不该有那一魂？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想起罗立海曾经说过的话。
罗立海说他虽然没有修行过相字脉秘术，但一般的面相倒是会看，风阑的面相似乎不是很契合，就像强行捏造成这个面孔的。
哎。
武三阳揉了揉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