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宝黝黑的眼珠子尽是失落,爹爹又走了。
扑通一声,暗影单膝下跪,一本正经地道出了精心筹谋的刺杀计划。
见二宝迟疑,暗影只好说出屡次刺杀无果的实情,如果继续贸然行动,很难保证不误伤公子小姐。
被这么一提醒,二宝瞬间联想到白天院子里蠕动的那几条长蛇,以及那瓶蓝色的伤药,他白天可是正好看见树上飞下来的两颗石子。
是呀,杀手天天围着小院舞刀弄枪,要是误伤了小妹,或是大哥!
他同意了里应外合的计策。
翌日,大个媳妇敲响了木门,她又开始了忙活了。
安秋生从屋里翻出麻绳后,她踩着凳子将绳子系在了厨房的两侧。
“你干嘛哟,想在屋子上吊 ?你不要你的三个孩子了!”
上吊?吊死鬼?这都什么跟什么,安秋生一头雾水,她瞧着大个媳妇依旧像往常般碎碎念,连忙解释道:
“昨天腌好的腊肉今天得全部拿出来晾晒了,不然会发霉的!腊肉晒好后,放一年都没问题,到时候你别客气,也拿几块回去。”
大个媳妇见状,赶紧用草绳串起方方正正的大块腊肉,而后高高挂起。
阳光洒向半敞开的厨房,照向肥瘦相间的腊肉上,她不由咽了口唾沫,这小寡妇从哪里学的手艺,竟然能把易坏的肉长期储存。
不行,她也要去镇上买点肉,自己弄点,给大个吃。
大个媳妇道别走了,安秋生还拖她给《客来居》送了十条处理好的气鼓鱼,她知道掌柜警惕,可能不会轻易相信大个媳妇,所以特意交代先给鱼,让他们试吃。
安秋生望着大个媳妇越走越远的背影,不禁有些感慨,钱真是不禁花,60两卖鱼的钱都要见底了。
可大宝二宝还没上学,漏风的茅草屋也没重盖。
气鼓鱼,也就是河豚,它是季节性的食材,四月份熬过去,河里哪还会有河豚的影子。
搞人工养殖?
不不不,河豚是出了名的难伺候,根本不可能在古代,实现大规模养殖。
“恶婆娘?不好啦!”
“三妹掉河里了!她非要去河里给你抓鱼,说要赚回五两银子赔给你!”
“河水那么深,我怎么拦都拦不住!”
……
怪不得一大早这么清净,原来是三宝去河里抓鱼了,还他妈的掉河里了,安秋生面色煞白,她想指责二宝为什么不看紧一点,可话却卡在喉咙里,她像是得了失语症,说不出半句话。
她发疯般往河边跑去,却没发现二宝还在原地一动不动。
春风吹起河边郁郁葱葱的芦苇,山野便响起阵阵沙沙的绿叶相撞声……
安秋生眼睛扫过一片又一片或稠密或稀疏的芦苇荡,她不断沿着河边寻找着三宝的身影。
“三宝!”
“三宝?”
“三宝,你在哪里?”
……
安秋生扯着嗓子嘶喊着三宝的名字,喊到嗓子都沙哑了,都没看到她的踪迹。
她的听力不是极好的吗?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三宝的声音!
她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没有头绪胡乱地瞎找……
“哥,是不是有人再叫我?”
“哪有?你听错了吧!”大宝捡起干枯的树枝,而后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他见三妹不帮自己干活,老是自顾自地抓蝴蝶捏蜘蛛,他有些不耐烦地埋怨道:
“你上山不是说,要砍柴赚钱,给恶婆娘买药吗?怎么现在就只剩玩了,要是这样,就不带你上山了!”
“山上危险,我又得砍柴,又得照顾你!”
“哥,真的好像有人叫我!”三宝竖着耳朵认真听了会,很是笃定地认为那个撕心裂肺呐喊声,是自己的娘亲,她迈着小短步,不断冲着声音跑去。
“喂!”大宝一个回头,就发现小妹不见了,他赶忙背起柴火追妹妹。
阳光普照,满湖碎金。
暗影在原地苦等,等得快要发霉了,终于瞧见了狼狈的安秋生,他握紧手里的石子,动用内力不偏不倚地砸向了安秋生的两个膝盖。
“娘亲!”
“娘亲?”
听见三宝的呼唤,安秋生即刻回头,向山里跑去,可她才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三宝,就看到她脚下一滑,从坡上直接摔了出去,而后滚进了河里。
大宝把柴火一扔,赶忙从坡上滑了下来,他跑向河边,想去抓河里的小妹,可不知道为什么,腿部被什么坚硬的物体打中,他双腿一软,直接摔进了河里,他为了不被激流冲走,顺势抓住一把芦苇的茎杆。
安秋生根本没时间问责,她趴在岸上,伸出胳膊努力拽起在水中挣扎的大宝。
一抬头,她发现三宝已经被河水冲到了下游。
她想都没想,直接跳入水中,她拼了命地游向三宝,用尽所有力气紧紧拽住了三宝的衣角,恰好大宝在这时伸过来长长的树干。
她一只手拉着树干,另一只手拦腰抱着三宝,缓缓往岸边挪去。
浑身湿哒哒的大宝终于拽住了三宝的小手,可就在这一霎那,一锋利的小刀飞来,直接拦腰砍断了树干。
安秋生像是脱了线的风筝,在湍急的河水中流浪……
二宝紧绷的脸上忽现一抹笑意,他钻出浓密的草丛跑向大宝,而后伸出手拽住了三妹的另一只手,他和大哥齐力把湿漉漉的妹妹拉了上来。
二宝见妹妹冻得瑟瑟发抖,赶忙脱下自己干燥的衣服,而后拿衣服团团包裹住了妹妹。
“快去救娘亲!”
“救娘亲!哥哥快去救娘亲!”
……
三宝明明受到了惊吓,却强忍泪水,拉扯着哥哥救人,可两个哥哥却像座大山,怎么拉都一动不动。
大宝于心不忍,只好柔声哄道:
“小妹,恶婆娘死了以后就不会有人打你了?”
“不好,不好,她是娘亲,娘亲!”三宝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再也藏不住了,她瞬间反应过来大哥话里的意思,他们原来本就盼着娘亲死,又怎么会救娘亲?
她眼神暗淡无光,看了眼碧绿色的河水,便迈着短腿往河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