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内酱黄色的汤汁正咕噜咕噜冒着泡,厨房里弥漫的全是卤肉特有的香味。
在香味的诱惑下,大个媳妇捏起一节热气腾腾的大肠,放在嘴里嚼了嚼,好有韧劲,七八种香料和辣椒果真把猪下水的腥臭味全盖住了,这独特的口感,怎么感觉比猪肉还好吃!
“你要是不嫌弃,你拿一半回去,给你丈夫尝尝!”安秋生拿着木勺子刚盛好米饭,就看见大个媳妇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她连忙澄清道:“这下水是卖猪肉的白送的,不值什么钱。”
安秋生见肉菜有了,就又做了一个简单的青菜汤,荤素搭配,营养又健康,他们一家开饭啦!
厨房里,因为桌子太小,大宝二宝只好蹲坐在地上,捧着碗吃着饭菜。
他们碗里要是没菜了,就走到桌子前,一次性夹好几筷子菜放进碗里,然后又躲回角落里继续蹲着吃。
听着三宝吧唧吧唧的吃饭声,安秋生如坐针毡,一个桌子四个位置,却有四个孩子,两个大人。
大宝二宝的习惯性让座,确实解决了没有位置的尴尬,可他们懂事得让人心疼啊!
唯一能让这尴尬缓解的办法,就是她吃饭吃得快一点,把座位不留痕迹的让给他们,她像饿死鬼投胎一样,使劲扒拉的筷子,大口大口吃着米饭。
很快饭就吃完了,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后,她迅速站起身,往院子中间走去,走到一半时,她还回头往厨房望了望,果然大宝和二宝坐回了桌子,他们一人坐着凳子的一半,满心欢喜地夹着卤味。
察觉到屋外的动静,暗影赶紧往小蓝瓶里滴了几滴毒药,而后纵身一跃,从窗户翻了出去。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孩子们不是都在厨房吗?
出于好奇,安秋生推开了房门,四下查看着一贫如洗的土屋。
她下意识地检查着自己卖鱼剩下的银钱,发现银子数目完全对得上,她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又慢慢落回了肚子。
“小寡妇,那泼妇人品莫不是骗我们咧,我们还傻兮兮地跑过来送鱼!”
“反正这鱼又没人要,试试呗!万一收了,可就发财咧!”
……
听着西南方向传来的讨论声,安秋生明亮的眸子一闪。
院子里的木门被敲响了,她赶忙迎了上去,热情招待着来送气鼓鱼的渔夫,一共十条,500文。
她没有多少铜板,只好给了他们一两银子,让他们后续几天,把剩下的十条鱼补齐就好。
原来五十文收毒鱼这事不是调侃,二宝即刻放下了碗筷,他拽着三宝趴到了装满气鼓鱼的木桶前,小声问道:
“小妹,你看清楚点,昨天恶婆娘就是靠这鱼卖了60两吗?”
“是的呀,就是这个像球一样的鱼!”三宝见那气鼓鱼噗呲噗呲吸着气,十分好玩 ,就伸出小手“啪啪”拍着长满黑刺的大鱼。
一下,两下,忽的,三宝软软的小手被锋利的短刺划伤了,红色的鲜血正顺着细缝缓缓往出冒,她察觉到痛感后,张着嘴开始大声嚎哭。
三宝的哭声传来,安秋生本能地扑了过去,她察看着扎红的小手,气鼓鱼可是有毒的,她用力挤着伤口处的血珠,可才挤出几滴。
实在没办法了,她只好嘴巴贴在三宝的伤处,努力吮吸着血水,她吸出来血水,一口吐在了地上,反复几次后,又用清水多次冲洗着三宝的小手。
安秋生握着软糯的小手,想起了屋里可以去疤的伤药,她即刻跑回屋子,拿出了精致的小蓝瓶。
她拧开木塞子,刚要往三宝伤口处洒上良药,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两颗小石子,分别打向了她的手腕和膝盖,她一个没站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精美的小蓝瓶碎成了两半,里面黏稠状的乳状膏体洒落一地,安秋生刚想捡起碎片,看看里面有没有仍能使用的膏体,可令人绝望的是,膏体上全沾满了土壤。
“哎呀妈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五两银子买的药,还没用就全洒了!”
大个媳妇的指责声,安秋生越听越刺耳,她走得好好的,怎么会忽然摔倒?
“娘亲,那药五两银子吗?”
“要是娘亲不给我处理伤口,那药就不会洒了!”
“五两银子不知道能买多少猪肉鸡蛋咧,就这么洒了,太败家了!”
三宝原本就很愧疚了,大个媳妇又这么一说,她的脑袋更像霜打的茄子,一直下垂,她的泪花滴答滴答顺着脸颊,滴在了土壤里。
“碎碎平安,岁岁平安欧!”安秋生急中生智,努力组织着语言,大个媳妇真是的,五两银子没有了,可以再赚嘛!干嘛把事情说的那么严重,她的三宝要是被吓坏了怎么办?
她蹲下身子,单手抱着三宝瘦弱的肩膀,头微微侧歪,轻声问道:
“干嘛哭丧着脸?这是意外,是娘亲手没拿稳,再说你娘亲赚钱的本事可厉害呢?你可是我的小公主!”
身后凉意袭来,安秋生不禁回头,才发现大宝二宝正直勾勾的盯着她,她瞟了眼大宝手里的斧头,不禁苦笑。
二宝手里倒是没有什么危险的武器,可那一双犀利的眼神,好像在说,你要是敢动三妹一根汗毛,他就搞死你。
唉,安秋生额头上黑线密布,但依旧柔声细语轻声哄着三宝。
这两位哥哥可真是宠妹狂魔啊!
对了,总不能天天让大宝砍柴?21世纪的小孩,四岁就去幼儿园蹦跶了,他得入学,不然莽夫一生气,她脑袋要不保……
“布谷—”
“布谷—”
……
为什么恶婆娘变温柔了?
照以往,三妹就算胳膊骨折了,恶婆娘也不会把昂贵的膏药拿出来给三宝用。
二宝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布谷—”
“布谷—”
……
熟悉的鸟叫声传来,二宝赶忙披了件外套,蹑手蹑脚钻出了屋子。
又是高大的黑影,二宝以为是爹爹,赶忙加速冲刺,可一凑近,他心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