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原则问题,似乎有足够的理由把公共论坛扩展到街道和公园之外。在现代社会,传统公共论坛的角色越来越多地被其他场所取代。比起街道和公园,大众媒体和互联网已经扮演了更为重要的角色,它们成为人们表达言论的场所。如果你想与朋友取得联系,能帮到你的是facebook,而不是街区周围的公园。如果你想接触更多的人,最好通过twitter或instagram,而不是本地的街头巷尾。
尽管如此,在街道和公园之外,最高法院对扩大公共论坛原则仍然持谨慎态度。原因之一是,任何重大的扩张都可能涉及私人机构,而这些机构根本不受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约束(比方说,如果facebook断然拒绝发布特定文章,或者注销某些账号,这些行为并不会成为宪法问题)。而且,最高法院的谨慎或许源于这样的信念:一旦抛弃历史性标准(historical touchstone),公共论坛的法律界限将会模糊不清,法官也将被纷至沓来的私人和公共财产的准入权请求所包围。因此,包括政府所有或监管的场所在内的许多其他场所应当被视为公共论坛的论点,虽然看似合理,但是仍然被最高法院驳回了。需要特别指出,上述论点强调,机场的重要性在于比街道和公园更能接触到异质性公众。机场是各种各样人群的聚集场所,进入机场面向大量民众发表言论的权利相当重要。然而,最高法院对此并不信服,回应称应当参考历史实践来理解公共论坛的理念。显然,“自古以来”,机场从没有被视为公共论坛。6
尽管如此,最高法院有几位大法官对纯粹历史性的标准表示了担忧。安东尼·肯尼迪(anthony kennedy)大法官用一段话最为生动地表达了这种担忧:“思想已经不再像以往那样能够在街道和公园里发生转变了。更具意义的思想交换和公众意识的形成越来越多地发生在大众及电子媒体之上。随着技术的变化发展,运用上述传播方式的公共权力范围也可能会发生变化。”7肯尼迪大法官已经意识到了,如何将公众论坛的理念“转变”(translate)为现代技术环境,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如果最高法院不愿意作出任何相关转变,那么国会、州政府、私人机构和普通公民就可以直接那样做了。换句话说,或许在宪法层面上,最高法院还没有准备在街道和公园之外扩展公共论坛的范围。然而,即便最高法院尚未做好行动准备,国会和州政府也可以推断,一个自由的社会需要一种聚集大量人群场所的准入权。
事实上,即便没有司法强制,私人和公共机构也有可能得出上述的结论,并且自主采取措施,确保人民接触到各种不同的观点。机场和火车站或许可以自主决定向表达行动开放——就像许多地方现在做的那样。广播电台或许可以尝试自主创造一个类似公共论坛的同等环境,允许观点千差万别的人参与,就像许多公司现在做的那样。谷歌、facebook、instagram、twitter以及它们的接班人或许可以创造性地思考如何创造自发的、未经选择的不期而遇。至少对于私人机构和政府,一个重要的问题是如何在现代社会将“旧法则”的目标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