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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子龙文集.10,难得一笑 §小的吃香

过去人们喜欢追求大,老婆要当大的,头发要大波浪,浓眉大眼有神,大耳垂有福,屁股大能生孩子……“做小”是很容易被人鄙视的。

但,时尚像风,总是刮过来刮过去,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且看社会学家怎样描述今天的时尚:这是一个小头小脑、小声小气的时代,林忆莲的小眼、细眉、小嘴成为人们的至爱。粗声大气的北京腔不再正宗,语调阴柔的南方腔调最为时髦。表要小的,手袋要小的,“大哥大”变成小手机,连“小西红柿”、“小西瓜”都正在走俏市场……

远不止这些,还有小蜜、小姐、小保姆、小金库……甚至连小偷的年龄也越来越小,商场里抓住过六岁的扒手,公安局逮住过八岁的惯偷。成都一名叫“小操哥”的八岁男孩,几乎天天晚上到“迪吧”泡吧,而且抽烟、喝酒、泡妞、划拳、蹦迪样样都来。还有十二岁的未婚少女生孩子。

现代家庭越变越小,一个人的家庭已司空见惯。

作家们也不甘落后,推出了“小女子散文”、“小男人散文”……

世界真的成了“小小寰球”,无处不小,满眼是小。

爱“小”是一种什么现象呢?非常值得玩味。人的心态就是反反复复经常变化的,大了想小,小了想大。住小房子的时候想住高楼大厦,住上高楼大厦又想要小别墅。坐大公共汽车的时候想坐小汽车,坐上小汽车了又想要大一号的小汽车!

“小”是相对“大”而言,“小”的走俏是对“大”的反动。

现代人生活压力大,被谁压着?被“大”压着——财大的、权大的、气大的、力大的……甚至连老婆太大了都受不了。美国芝加哥大学社会学教授斯托尔斯贝格经过研究得出结论:“那些女强人的丈夫们大都是病秧子,其健康程度每年以百分之二十五的速度递减!”天哪,摊上这样的老婆谁能不怕?

因此,现代人在自己能做主的空间里,就尽可能地也要当一回老大。自己要想“大”起来,最方便的办法就是让周围“小”起来,放眼都是“小”的,精神上就轻松多了。凡欣赏“小”的人,都必须先把自己置于“大”的位置上,“小”的走红,是叫“大”的给捧起来的。不信就细想想吧,凡“小”的东西都有相对应的“大”,如小蜜对大老板、“二奶”住大房子……

社会上流行“小”还有一个原因,大凡“小”的东西至少有三个好处:好使、好换、好丢。经济界有句流传很广的话,叫“船小好掉头”。民间顺口溜里也有一句说“大”论“小”的话:“大老婆一出面,小蜜就滚蛋。”

但是,世界上也还有另一种以“小”取胜的情况。美国有个叫莱斯特的小镇,镇上只有一名叫墨非的居民,正因其小,而今成了名镇。在意大利的首都罗马附近的福卡诺村,有一家世界上最小的餐厅,里面只有一张餐桌,仅能供两人用餐。但环境优美,饭菜鲜美可口,且能为顾客提供有特色的服务。餐厅老板的最大麻烦就是用餐的订单太多,要想到这家小餐厅用餐一般要提前半年预订。

大有大的好处,也有大的难处。小有小的难处,也有小的好处。世界永远都是小中有大,大里有小,就看人能不能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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