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里的捕头们的确是训练有素的。精细的马汉终于注意到了一个可疑的目标:大成镖局,这是个刚刚开张还不到一个月的镖局,门面很不起眼,却能在十几天之内走了七八趟镖。一个小小的镖局,如何会有这么好的生意?尽管大成镖局分别由四个城门走镖,但还是被细心的马汉暗中统计了。他很疑惑大成镖局的生意,他先是悄悄地向展昭禀报了。展昭沉思了一下,他叮嘱马汉,此事先不要告诉开封府里的人。马汉听得明白,展昭不愿意此事被卢方几个知道,展昭对五鼠一向戒备。展昭要马汉派人盯紧大成镖局,明天一早,突击搜查这个可疑的镖局。马汉点头称是。马汉明白展昭为什么要选择在早晨动手,因为早晨是人们最容易麻痹的时候。
第二天早晨,夜色还没有褪尽最后的黑暗,展昭已经悄然起床出门,他却万没有想到,他一只脚刚刚迈出了开封府的大门,竟然撞见了一脸倦意走进开封府大门的白玉堂。白玉堂两眼通红,看样子他是一夜未曾合眼呢。展昭讪笑道:“玉堂弟,你大概是寻查了一夜吧?快去歇息吧。”
白玉堂打了个哈欠,看看展昭:“展护卫起得这样早,去哪里呀?”
展昭含混地说了一句:“我出去一下。”他不愿与白玉堂纠缠。马汉与几个的捕快,已经在开封府门口集合好了。展昭拔步就走。白玉堂却在他后面说了一句话,已经走出开封府大门的展昭听罢,就不得不站住了。
白玉堂问道:“展护卫,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是要去大成镖局吧?”
展昭转过身来,惊讶道:“玉堂弟,你是我肚里的蛔虫呀?”
白玉堂摆手:“蛔虫倒不必是,我却知道,大成镖局人去屋空了。”
展昭惊讶道:“你说什么?”
马汉走过来,笑了笑:“白义士,你别乱讲,赵虎带人在那里整夜盯梢呢,他们怎么会走呢?”
白玉堂皱眉叹道:“马捕头,你什么时候能学会遇事多用心想一想呢?如果张龙他们被人点了穴道呢?”
马汉不再理白玉堂,对展昭说道:“展护卫,咱们快些去吧。”
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匆匆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展昭和马汉满脸晦气地回来了。他们扑空了,大成镖局果然已经人去屋空。此时,包拯已经升堂,展昭向包拯汇报了大成镖局的事情。包拯有些不快:“如此重要的线索,如何会疏漏?”
马汉叹道:“我们开始不大注意这个镖局,因为城内的镖局很多,这个小小的镖局实在不成气候,所以……”
包拯皱眉问:“那你们又如何注意这个大成镖局了?”
马汉道:“这家镖局在短短的十几天里,竟然走了七八趟镖。这就引起了我们的怀疑,一个小镖局如何有这样的火爆生意呢?于是,展护卫就让张龙带人去夜里盯梢,不料,张龙几个却被人点了穴道。”马汉苦脸看了看张龙。
张龙泄气地说:“是这样,昨天夜里,我带两个捕快去监视大成镖局,不料却被一男一女袭击了。这一男一女,手段十分厉害,没几个回合呢,我们便被他们点了穴道,幸亏白义士赶来相救,我们才没有被这一对狗男女害了。”
包拯看看白玉堂,疑惑道:“白义士,你昨晚也到现场了?”
白玉堂点头:“我去看过,大成镖局的确没有人了。救了张龙三人也是凑巧的事情。”
展昭摇头叹道:“我们不应该疏漏了这一个镖局。请包大人治罪。”
白玉堂道:“包大人不要急于怪罪展护卫,其实我们还疏漏了一个地方,也许这一个地方比大成镖局还重要。”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白玉堂。
马汉惶惶地问道:“白义士,你说,还有什么地方被我们疏漏了?”
白玉堂淡淡地说:“张记铁匠铺,你们去过了吗?”
马汉哑了口,一时无言以对。他当然知道有这个“张记铁匠铺”,且就在大成镖局的街对面,他和展昭都去过,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呀。白玉堂到底发现什么了?
张龙性急,就要转身出去,白玉堂却摆摆手:“张捕头,你不要去了,那里也同大成镖局一样,人去屋空了。而且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线索留下。昨天夜里我已经去过了。”
众人惊愕地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皱眉说道:“我只是想呢,这两家奇怪的生意如何竟在我们眼皮下面漏掉了呢?大成镖局十三天连续走了七八趟镖,他们运出城去的都是些什么货色呢?果然都是一些无所谓的布匹细软吗?或者还有别的什么货色?这是我们现在最想知道的。但是,我们全都不会知道。再有那个张记铁匠铺,如果真与我们现在的案子有关,它到底又是一个什么角色呢?这十几天,这个匆匆开张又匆匆关门了的铁匠铺,都做了些什么生意呢?这也是我们现在最想知道的。同样,我们也都不会知道。”
人们静静地听着白玉堂说话,心中却紧张了。是啊,人去屋空的张记铁匠与大成镖局,都带走了一些什么秘密呢?莫非这两家真的与金库被盗案和韩彰有关系?
白玉堂继续说道:“东京城里生意人很多,这两家生意从何处来的,我私下在紫石街走访过了,街人们竟是七嘴八舌,无人说得清楚。但是有一个线索,街人们却是说到了一处,这两家生意几乎同时来东京,又同时离开。这里边是否就有了许多重要的疑点呢?我昨天夜里,离开大成镖局之后,便由镖车出去最多的东城门一路追赶下去,并且沿途详细打听过了,却没人看到有镖车经过。情知他们一队十几个人的镖车呀,若上路必定会招摇惹眼,他们为什么竟像是地遁了一般,一点踪迹也没有了呢?却是让人奇怪的很呢。”
展昭不禁问道:“玉堂弟,你昨天夜里出城去了?”
白玉堂点头:“是呀。”他下意识地揉揉眼睛,他的确感觉得自己十分困了。他现在直是想好好地睡一觉。
堂上一时无声。
展昭击节慨叹道:“玉堂呀,你果然是一个细心之人呢。”
卢方点头问道:“五弟呀,你一向做事认真,你是否还得到了别的什么线索?”
白玉堂皱眉摇头:“大哥呀,我们现在不是谈什么线索,如果说线索,这些都应该是线索。我们现在是要归拢全部疑点,尤其是那些被我们疏漏了的疑点。我们要逐一合理的解释。还有一重要的疑点,通州公主如何频频出城呢?如果是去狩猎,那么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我们都应该如实掌握。”
徐庆摇头叹道:“老五呀,你问那位公主去哪儿了?唉!休说我们了,连宫廷的禁军也不敢打听呢。”
白玉堂扑哧笑了,他看了看徐庆,说道:“依着三哥的意思,我们就应该眼睁睁看着通州公主一行车辆出城而出,也不管她的车里装有什么物件吗?”
展昭道:“这位通州公主最近还算开明些了,她的随行车辆,还是让我们逐一检查了的。”
白玉堂疑问:“我们检查得仔细吗?我们果然认真检查了吗?”
展昭感觉白玉堂的问话有些咄咄逼人,他内心有了些不快。他摆手说道:“玉堂弟,你有所不知呢,说到这位公主,连皇上也要让她三分呢,开封府便是有皇上的诏书,也不敢拦阻她的。她停车让城门的守卫检查就已经不错了,我们还敢谈认真二字?”
蒋平长叹了一声:“有这样一个泼辣公主,也真够圣上操心的了。”
白玉堂看着包拯,微微地笑了:“包大人,若如展护卫所说,开封府的命令难道就真的不值一提了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包拯却避开了白玉堂的问话:“今天就到此了。展护卫,你继续盘查紫石街,仔细向街人们打听张记铁匠铺与大成镖局的去向。另外,诸位要在全城的赌场青楼增派警力,警惕带有官库印记的黄金出没。”
白玉堂却摇头说道:“包大人,我们不要继续在京城里查访黄金的下落了。我想,这十万两黄金或是已经全部私运出城去了。”
包拯一愣,“哦”了一声,刚刚要问白玉堂此话有何根据,站在包拯身旁的公孙策却先开口问了:“白玉堂,你如何知道这十万两黄金已经出城了?”
白玉堂说道:“算起来我们已经盘查了半月有余,如果这京城里还有什么东西运不出去的话,也就运不出去了。我只是听人说,最近原阳县发现了官金,我想应该就是被窃黄金了。”
展昭急道:“白玉堂,你如何早不说。”
白玉堂淡然一笑:“我也是刚刚得知。”
“有何人证物证?”
“物证人证自然会有,但是此时却没有。”白玉堂兀自笑了。他这句话等于没有讲。
展昭瞪了白玉堂一眼,这种没头没脑的话,劈头就说来,全无半点真凭实据,包大人会作何想呢。
包拯却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展护卫,白玉堂,你们辛苦一趟,去原阳县仔细寻查那官金的下落。”
公孙策插话道:“还要沿途寻查大成镖局与张记铁匠铺的下落。”
展昭拱手应道:“展昭记下了。”
包拯起身摆手:“退堂。”
众人便匆匆下堂去了。
展昭与白玉堂、徐庆、马汉四人,快马去了原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