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塞尔坐直身子双手交叉,两只胳膊呈三角形以胳膊肘为支点撑在桌子上,语气十分笃定,丝毫不在意有些油腻的实木桌子将上等裁缝缝制的华美服饰弄脏。
“好吧,作为一名合格的侦探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件事情有点不对头。”
莱昂纳多耸耸肩,试图用轻松的语调来诉说接下来的事情。
“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拉塞尔的绿色瞳孔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虽然莱昂纳多·唐尼这个混蛋绝大多数的时候真的让人难以忍受,但是作为侦探来说却没有任何能够挑剔的地方,换句话说他的专业素养真的让人无法挑剔,
“我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我接下来所说的话,一切都只是侦探的直觉在作祟而已,真与假你可以自行判断。”
看着默默点点头做好聆听准备的拉塞尔,莱昂纳多用左手捋了捋垂下的银色长发,然后抽着烟斗尽量以一种平淡而乐观的方式加以掩饰接下来要讲的话。
根据我长达半个月的排查和追逐终于确定有一批偷渡客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在某个一如往常到处充满着该死的灰白色雾气的夜晚,我成功的找到了他们藏身地点,一间位于外环的破旧贫民窟内的破旧房子。
本来我想等到他们熟睡之后再进行工作,但是这帮该死的杂碎一直狂欢到深夜,我猜想他们一定是吸食了致幻麻药粉,再加上潮湿的蒸汽都快将我心爱的鹿皮大衣打湿,所以我决定不再等待。
于是我将破破烂烂的门一脚踹开,掏出心爱的温切斯特m1887对准他们,出于绅士的礼貌我没有立刻开枪,而是与屋子里的三个吉斯坦人进行了一番美好的交流……”
“根据我以往无数次的经验,这帮人接下来绝对会在死亡的阴影下畏畏缩缩的求饶,然后认真回答我提出的每一个问题,不管这些问题有多么无礼和荒唐。
可是我错了,我彻彻底底的错了,他们非但不配合还以十分怪异的语调说着家乡话,一边说着一边摇摇晃晃的走向距离足足有一米远的锯式散弹枪。无论我怎么警告都无济于事,出于无奈我只能扣动扳机……
但是以往足够能将人上半身轰成碎肉的温切斯特m1887,竟然只将他们杀死身体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变成数不清楚的肌肉组织。”
“你的意思是他们的身体异于常人?”
拉塞尔听得十分入神,已经将自己代入情景,迅速的给出问题的答案。
“没错,他们的身体绝对有问题,枪响之后我以最快的速度对现场进行了勘察,收集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并且赶在巡警到来之前对尸体进行了简单的解刨。
经过解刨之后发现他们的身体全都与普通人相比肌肉密度更高,并且具有异常旺盛的生命力,甚至其中有一具尸体在解刨的时候,心脏依旧在按照某种奇特的频率缓慢地跳动着,我只能再对着心脏再补上一枪……”
莱昂纳多说着说着,就随着不断升腾的烟雾和烟草的特有香气陷入了那天晚上的回忆之中。
充满老鼠与蟑螂的破旧屋子内,莱昂纳多用手里的仗剑精准的解刨着地上的尸体,精湛的技术可以使得仗剑近乎完美的避开每一块骨头,直到出现那颗依旧在缓慢跳动的心脏。
忽明忽暗的火光闪烁着,屋子内也随着节奏而忽明忽暗,隐约间那颗心脏仿佛活了过来变成一个有思想有智慧的独立生命体,祂撕心裂肺的吼叫着,仿佛想要迫不及待的挣脱某种束缚一般,随着情绪翻涌的加剧,那种无法言说的感觉愈加明显,就在即将到达临界点的那一刻,莱昂纳多只能再次对着心脏扣动了扳机,当祂不再跳动的那一刻,一切也随之结束了。
拉塞尔沉默半晌眼睑下垂,双手无意识的搓动着,隐藏在桌子下面的腿也时不时的变换着位置,显然是在思考着某些事情。
“拉塞尔,我清楚你依旧对我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隐瞒,你既然不想说我也不会再追问下去,毕竟你是我的雇主,但是你总得说明白让我寻找的箱子到底是什么规格、什么样子的吧?”
莱昂纳多能在这疯狂的世界活蹦乱跳的生存到现在,靠的绝对不是大口径的温切斯特,而是时时刻刻不会停止远转的大脑。
“我没办法进行描述,但是当你看见那个箱子的时候,你的侦探直觉会清晰准确的告诉你,那就是它。”
拉塞尔猛然抬头,绿色的眸子里疯狂一闪而逝,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好吧,但愿你说的话是真的,抱歉今天我有点累了,找到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莱昂纳多将烟斗放在一边,用左手扶着额头,疲惫不堪的说道。
“好的,祝你成功。”
拉塞尔平静的点点头,站起身之后再次用漆黑如墨的斗篷将俊美的脸庞掩盖住,从光明渐渐的步入了黑暗。
随着哒哒哒的马蹄声渐渐远去直至完全消失不见,莱昂纳多抬起头湛蓝色的眸子中射出精光,他站起身从最左边的书架第三排抽出一本记事本。
记事本的外皮是用提纯的精炼黄铜制成的,并辅以雕工精致的万机神半身像作为装饰图案。这种装饰手法在这个时代是最为普遍的,你可以在任何物品上看见,冰冷的齿轮和炽热的蒸汽被一些思想极端的人奉为神明,妄图通过供奉祂获取无上的伟力。
莱昂纳多翻开记事本,上面记载的都是关于每个委托的细节,将本子翻到最新的那一页,记载的正是拉塞尔的委托。将委托的细节事无巨细的纪录下来是他的习惯,这样能够更好的还原当时的情况,也方便将某些看似无关的将事件串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