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车夫现在就正面临着,这种被愤怒产生的冲动暂时遮盖住理智的情况。
他不留痕迹的用藏在身后的手,缓缓的抽出腰间的樵夫刀,两枚眼球之中布满红色的的血丝,纵横交错好似蜘蛛网一般。
在手握上有些裂纹的木制刀柄的一瞬间,他的呼吸不由得变得异常急促,正当他要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抽出刀,剁下眼前警探脑袋的时候,不可控制的外力将其整个完美进程打断。
“你们为什么总是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呢?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选择在一个食指搭在40毫米口径温切斯特扳机上的人面前,拔出一把砍柴的破刀……
并且妄图在两米之外的距离杀掉对方,当然如果你有自信在0.02秒之内干掉我的话,就可以当做我什么都没说过。”
莱昂纳多富有磁性的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将温切斯特m1887端平,稳稳的对准他那有些不太灵光的脑袋。
在他的侦探生涯当中,相当一部分人死亡的原因都是因为看不清形势、没有自知之明所导致的,因为无能狂怒所起到的作用实在有限。
“第一个问题,你跟大威尔之间是什么关系?”
眼见车夫陷入了一阵无法控制的紧张与慌乱当中,莱昂纳多十分明智的选择问出第一个问题。
如果继续讨论他无法接受的事情,说不定会直接致使其因为过于恐惧的原因,而变得更加的丧失理智。
“我……只是他的代理人而已。”
在内心经历过一阵难以明辨的挣扎之后,车夫突然松开握在樵夫刀柄上的手,心中妄图急速上涌的那一口气迅速消散。
与其被温切斯特打得脑浆肆意溅射,不如忍受屈辱且苟延残喘的活着,在生命与尊严之中,他还是选择了前者。
“代理人?你们平时怎么交流?”
此时此刻,莱昂纳多并不是很能理解这个简单却具有某种特殊意义的词汇。
一个身为偷渡客的维京人竟然还会有代理人?
齐柏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疯狂的?
“没错,就是负责他平时一切对外事务的代理人,我们平时交流的方式也很简单,他会在每天午夜的零点吩咐我第二天需要完成的任务。”
既然决定将生命放在首位,那么车夫无论怎么样的问题都必须回答,不仅不会隐瞒事实更不会避重就轻,因为生命只要一次,就算是像狗一样的活着也要珍惜。
“按照你的说法,难道他平时都不说话吗?”
莱昂纳多的兴趣突然就被这句话引爆,无往不利的直觉清晰的告诉他,这背后一定有着某些诡异且可怖的事情。
尤其是任务这个词汇的出现,这几乎能与他的兴趣达成100%的重合。
因为他选择当侦探的原因非常的简单,就是想要寻找到真正能够让大脑感到恐惧的事情,从而慰藉这种无聊到死的生活。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一名精神病患者,这点从没穿越的时候,就已经得到全国几乎是所有的三甲医院证实。
不过请不要误会,他的精神疾病不是那种一旦发作,就会拿着水果刀去大街上肆无忌惮砍人的躁狂症。
也不是会对异性产生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从而以一些并不算光彩的手段去盗取某些贴身衣物,而进行释放的臆想症……
因为他的病症,并不属于目前人类医学已知疾病的任何一种。
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大脑中缺失了某一部分、丧失了某种功能,这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
在信仰科学的年代是绝对不被提倡的,但是饮水自知的他,真的去医院进行了检查。
在经过事无巨细的体检过程之后,果然发现在大脑的杏仁体附近,有着一块模糊的阴影。
拿着这个片子的老院长在经过一整天的分析与讨论过后,当机立断的召集无数有资格、有能力的精英同行们来了一次史无前例的座谈会。
而座谈会的主要内容,就是讨论这个人类医学史上第一次出现的病症,当然最后的结果几乎就是没有结果,除去得出这个病症的表现方式,就是让患者感觉不到任何程度的恐惧之外,再也没有任何有用的结论。
对于医生的话他一向是抱有怀疑态度的,区区一个流行性感冒就恨不得让你化疗的人,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也不值得相信。
所以在回到家之后,他看了无数的恐怖片之后才终于确信自己真的丧失了恐惧感。
不知道是因为巧合还是必然,在抵达这个疯狂与理智并存的时代之后,他就一直以一名私家侦探的身份活着,意图追寻回旧日里遗失的美好。
人活着总是需要有一些目标的不是吗?哪怕这个目标在别人看来是如此的无趣。
“没错,反正自从我认识他之后就一直是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车夫在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下意识的低下头,而且原本只是有些紧张的眼神中,也出现了一瞬间的恐惧与呆滞,就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现在他的面前,并且露出代表着疯狂与毁灭的真身。
“每天晚上的零点时分,他是以着一种怎样的状态对你下达某些……任务的?”
话音刚落,莱昂纳多就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温切斯特,他以上帝的名义发誓在说话之前大脑中绝对没有思考过任务这两个字。
但是当正在说话的时候,任务那两个字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脱口而出了,在那一瞬间就好像有什么未知且不可名状的生物占据了他的大脑,促使他说出任务这两个字。
“我……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问我!不要问我!”
原本有些唯唯诺诺的车夫,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般开始不计后果的疯狂大叫,平日里因为操控缰绳而磨得异常粗糙的手掌,用尽全力的摩擦着满是妖异血红的双眼。
好似眼睛里有着什么异常可怕的存在,呼哧呼哧的喘着好似水牛一般的粗气,鼻子里竟然汩汩的流出暗红色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