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端凝恨恨地瞪着他,“本宫上月末小病了一场,自那之后便时时头晕,商量政事时未免也有些精力不济,洛亲王却趁本宫头脑不清明之时逼迫本宫默认了西征南梁之策,洛亲王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原来镇国公主的怒气是针对洛亲王啊,首辅江文允松了口气。
随即却又皱起了眉头,之前他们为了脱责纷纷怂勇洛亲王自己去跟镇国公主 提西征之事,成了他们跟着揽功劳,若是败了也是程洛尘好大喜功之过。
本以为可以不着丝毫痕迹,也不费吹灰之力地将程洛尘赶出京都,却不知道他哪里惹来镇国公主如此怒火,恐有弄巧成拙之嫌?
程洛尘如万年冰山般崩着的俊美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她上个月末小病了一场?他在宫里的人怎未告诉他?
明明上次商量西征南梁之策时,她一副欢欣鼓舞,恨不能让他有多远滚多远的样子,怎地今日......
他是别有居心,可他又何曾做过对她不利之事?原来他为她做了那么多,暗地里筹谋了那么远,在她眼里只是好大喜功,贪恋钱财,居心叵测么?
程洛尘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黯淡了下去,想要辩驳却又无从出口。
宁端凝却只是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继续道:“本宫就想问问洛亲王,你既已筹谋好了西征之事,并且准备明日就出征,敢问粮草所需几何?该如何调度才不至影响地方应对灾荒之力?如若抽空了雷、越两地驻军,倘若南梁孤注一掷,放弃守卫反攻我大宁,该当如何?倘若萧、陈两国趁我大宁兵出南梁之机,趁势夹击我大宁又当如何?
洛亲王可莫要诓我,大宁与萧、陈两国签定了协议就能做数!南梁与我大宁又何曾没有签订互不侵扰的协议?某人还不是想要富贵险中求?”
以江文允为首的主战派大臣瞬间面面相觑,都把目光投向了镇国公主炮轰的主角——洛亲王程洛尘身上,期望他能如以往一般力挽狂澜,压下镇国公主。
程洛尘却是心如死灰,一言不发地直直站着,眼睛盯着遥远的虚空,仿若一樽雕塑。
他想要拿命去为她,为她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宁朝剪除最大的障碍,在她眼里却只是为了所谓的“富贵?”么?他已贵为亲王,且独身一人,心心念念的唯有一个她而已,心陷苦海半生残月难圆,富贵于他又有何用?
她还真是厌他至极,不遗余力地打压他啊。
罢了,她既将他视如洪水猛兽,便随她的心意吧。
程洛尘嘴角漫起一抹自嘲的苦笑,万念俱灰。
江文允和众心腹大臣叽叽咕咕地议论了半晌,摩拳擦掌地意欲和宁端凝一辩高下,他们可不想自己布了多时的局就这么被镇国公主三言两语就给搅和了。
只是,以窦和光为首的主和派大臣可也不是好惹的,有了镇国公主撑腰,他们虎视眈眈地紧盯着以江文允为首的主战派大臣,唇枪舌战地好不热闹,不到一个时辰主战派便被逼得无言以对,回身聚到首辅江文允身旁商量对策。
镇国公主的一席话,虽然激进了些,不那么受听,可那些道理却是实实在在明明白白的,此时的宁国,的确没有攻打南梁的实力,若强行出兵,最大的可能就是两败俱伤,让萧、陈两国趁机捡个大便宜罢了。
若非如此,南梁也不会屡屡挑衅大宁朝,想让他们放弃对北晋弹丸小国的庇护了。
宁端凝知道,今日之事若不趁早打压下去,将会遗患无穷,因为她太清楚程洛尘和江文允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了!
前世程洛尘西征南梁之后,窦和光斗不过江文允最终只得和光同尘,而宁端凝这个镇国公主碍于身份,加之又有“把柄”落在了情郎手上,也不得不对江文允百般忍让,那日子简直是过得苦不堪言。
今生她可不想再走前世那举步维艰,家破国亡的老路!
“诸位若执意西征, 本宫将请出先帝遗旨废帝另立!”宁端凝见江文允等人还不肯干休,索性使出了杀手锏。
这......
群臣顿时哗然,废帝另立?
镇国公主莫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