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问出口,总归带着一点急切的意味。
因而萍儿看向林宛卿的表情也变得耐人寻味起来,“我家老爷已经歇下了,姑娘也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她早起做什么?伺候裴容钧穿衣洗漱吗?按理来说,像她这种出卖色相换取利益的女人,就是上了大人的床,怕是也连个通房都算不上吧,哪来的资格进主子的屋呢?
待林宛卿回过神来,那个叫萍儿姑娘已经转身走了,她只得低头摸了摸自己委屈的肚子,暗自伤神。
奔波了一日,林宛卿是又累又饿,虽暂且吃不上东西,但好歹是能安心歇一晚上了。她拿着裴容钧给她准备的衣裳,绕过那架睡莲屏风,里间放了一张不大的拔步床,是烟青色的床帐,被褥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味。
林宛卿只一会儿就记起来了,白日裴容钧走到她面前时,她闻到他身上就带着这种味道,那会儿他还迫着她抬起头去看他,一副不可一世的傲慢模样。
疲惫间被勾起了这段不愉快的记忆,林宛卿忽然就不大想在这床上睡了,免得半夜做了噩梦,于是便吹灭了烛火,寻了张毯子直接缩在了软榻上。
这一夜睡的不大舒适,半夜辗转醒来两三回,不过好在梦中没有出现裴容钧那张脸,倒是梦见了她重病时轩哥哥照顾她的那段日子。
林宛卿没想到,自己睡软榻的后果,就是第二日天亮时,整个人都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面上。
可她愣是没醒过来,直到侍女萍儿端了水盆进来给她洗漱,才把她摇醒了。
“姑娘快起来,老爷叫你过去呢。”
“什么老爷?”林宛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瞧见萍儿的脸,才想起自己如今已身在狼窝之中了,于是飞快地坐了起来。
萍儿见林宛卿醒来便站起了身,道:“姑娘快起来更衣洗漱吧,老爷在外头等你好一会儿了,往后可莫再睡迟了。”
裴容钧在外边?
林宛卿瞬间受了不小的惊吓,慌忙起身洗漱梳发,又急急忙忙换上昨夜侍女送来的新衣裳,想着省些时间,便一边低头系襦裙上的带子一边绕过屏风到外间去。
只是一抬头,却看见裴容钧就坐在窗边的书案后,扭头不知在望着什么。
她的脸旋即烧了起来。
这人原来就在屋里头坐着呢,与她只隔着一架半透的屏风,是她误解了萍儿的意思,还以为裴容钧在书房外等她,要带她上哪去呢。
“裴大人。”林宛卿忸怩地走到书案前,低低唤道。
裴容钧只从语气中便听出了她的羞赧,转头看向她,装作自己从未透过屏风看见那些轻易勾起情谷欠的场面,平静地问道:“昨夜睡的可好?”
什么?
林宛卿抬起眼眸,此刻离得近了,才看清他穿的是一件天青色的直裰。换下那身官服,他的神色间没有了昨日的那种威严,却多了几分温文尔雅的气质。看上去也不像一个权势滔天的吏部侍郎,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