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头这东西因为正面有一个肥头大耳朵的枭雄侧面肖像,因此而得名。
张家园自然听说过这东西,也见过,只是从未见过这东西成堆地出现过。
“五百三十一个袁大头!”
张龙川的骄傲的点上一支烟,喷出一口浓烟之后,指着那堆袁大头对儿子道。
这一次,他出奇地没有咳嗽。
“够你买房了吧?”张龙川越发的得意。
“在白银市够了!”
“怎么?不够在兰州买房?”张龙川嘴上叼着的烟都掉下来了。
张家园不想打击父亲的骄傲,把父亲掉下来的烟捡起来让父亲重新叼着。
就盘腿坐在一堆银元旁边,笑吟吟地看着父亲道:“爸,说说,咱家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狗日的兰州房价这么贵?”
“说说啊,等着听呢。”
“有什么好说的,你爸干了亏心事得了一笔横财!”
“啊?您杀人越货了?”
张龙川慢慢地摇摇头道:“你爸还不至于杀人,可是,这件事做的跟杀人也差不了多少。
总之,亏心啊!”
“仅仅是亏心?”
“亏心还不够啊?”
“如果仅仅是亏心地话……”张家园话说到这里,就猛地扑在袁大头堆上,拿起一把袁大头不断地亲吻。
刚才,他很担心自己的父亲犯罪了,连给父亲善后的心思都有了,现在仅仅是亏心,那就没关系了,这世上有几个人敢说自己不亏心?
在大城市里,就算是不亏心,也一定要把自己弄得亏心才成,如此,才能成为成功的官员,成功的商人,成功的大家!
他不想问父亲到底亏心在哪,对谁亏心,只想让父亲把这事彻底干净的忘记,好全身心投入到将要到来的幸福生活中。
“你一个啊,我一个,我一个啊你一个,我两个啊你一个……”
张龙川看着儿子欢喜地跟自己耍赖,亏心的事情也就抛诸脑后了。
只要儿子幸福,自己亏心就亏心吧,了不起到了阎王爷那里再算总账赔给他就是了。
“有钱了,就去把丫头娶回来,带去城里跟你一起过,你爹我就继续守着你妈过活。”
很明显,张龙川有自己的计较。
正在数钱的张家园尴尬地对父亲道:“田成文说了,不准我去祸害他妹妹。”
张龙川叹口气道:“你也收收心,找个好婆娘好好地过日子,丫头喜欢你。”
“您怎么知道她喜欢我?”
“哼,良心都被狗吃了,每次你回来的时候,丫头都会从县里回来,好几次让她那个傻蛋哥哥找我问你回家的消息。
你以为你老子我看不出来?”
“她怎么不找我?”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羞没臊的?”
“那好,我明天就去找她!”
“别吓着人家,慢慢来,好了,回去睡觉!”
“不,我要跟我的钱睡!”
张家园说着话就把手穿进钱堆里,想要跟袁大头亲近一下,却被父亲抽了一巴掌。
忙碌了一整天,张家园也已经精疲力竭。
把所有的袁大头抱在怀里,头刚刚挨到枕头上就睡了过去。
鸡叫了头遍,张家园知道天色刚刚发亮,还不是起床的时候,于是就继续睡觉。
鸡叫二遍 ,天光大亮了,张家园还是不愿意起来,没听见父亲起床,他就继续四仰八叉地睡觉。
鸡叫三遍了,他忽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整个人精神的如同一头准备战斗的公牛。
忍不住从床上翻身下地,做了两个扩胸动作后,就来到了院子里。
袁大头已经被父亲收起来了,没看见这些东西,张家园微微有些失望。
父亲已经起来了,正在给他心爱的紫色牵牛花浇水。
张家园想要洗漱,才发现家里的水缸已经见底了。
自来水是拿来浇花,洗衣服的,至于喝的水,就要去村口的古井里挑。
这口古井据说是从明朝时期就已经存在了,水质甘甜,即便是该死的海原大地震也没能毁掉这口水井,古井村就是因为有了这口古井,才远近闻名。
张家园其实很喜欢挑水,这个习惯他开始对女人的身体感兴趣之后就有了。
村子里有一个习惯,负责给家里挑水的永远是女子,也不知道这个习惯是怎么养成的,总之,很多年以来都是这个习惯,哪怕是刚刚结婚的新娘子,在夫家干的第一次活计,一定是挑水。
张家园家只有光棍两条,张龙川无论如何是不愿意去挑水的,因此,从张家园记事起,家里的吃喝用水都是他负责。
陇中的清晨,即便是酷暑时光,依旧有些清冷,张家园挑着水桶出门的时候,村子里的小路上已经走满了衣衫不整的女人。
来挑水的都是家里的年轻女子,乡下人丰满的身体随着扁担晃悠的频率左右扭动,非常得有看头。
很多挑水技术高超的女子甚至不用手扶着扁担,就能迈着最动人的步伐,扭动着身体上最动人的部分把水挑回家。
更有些女子怀里抱着一两岁的孩子,还能同时完成这样的高难度动作,与此同时并不妨碍她同时喂养自己的孩子。
张家园避开了那些喂养孩子的女人,这样明显的动作引来女人一阵大笑。
“想吃了就上去,刘玉花的奶水多的喝不完!”
张家园把脑袋垂的更低了。
他喜欢看女人,却绝对不会对一个正在哺乳的女人生出猥琐心思来。
母亲跟女人对他而言是有很大区别的。
来到水井边上,女人们就很习惯的把拴着铁桶的绳子交给了张家园,由他来给大家打水。
这个活计,张家园干的非常熟练,绳子轻轻晃一下,水井里面的水桶就左右摇摆,然后,手一松,水桶就一头扎进水里,提起来的时候里面已经装满了水。
给女人们的水桶里装满了水,张家园非常地失望,以前的时候,自己年纪小,从水井里提水的活计都是这些女人们干的,这些仅仅穿着薄薄一件衣衫的女人们,会让他大饱眼福。
很多美丽的瞬间,都是劳动带来的——这是张家园上大学的时候自己的美学教授说的话。
张家园深以为然。
张寡妇来的时候,那些不断调戏张家园的女人就不再说话了,一个个都用仇恨的目光看着这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她无视女人们仇恨的目光,径直穿过长长的挑水队伍,把自己的水桶放在最前面。
她跟别的女人不同,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年纪虽然大了,一条乌黑的麻花辫子却从头顶垂下来,黑黑的,粗粗的辫子俏皮的在屁股蛋上跳来跳去。
或许这就是她风评不好的原因吧。
张家园顶着张寡妇审视的目光等了片刻,见那些女人对张寡妇的插队行为并没有提出意见,就从水井里提了水,帮她装满水桶。
张寡妇挑水的时候,张家园的心跳的噗通,噗通的,他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色起意,不知为何,心跳的就是很厉害。
果然是村子里的风云人物,张寡妇挑水的姿势果然比别人好看,只是,张家园仅仅记住了那条在屁股蛋上跳跃的麻花辫子。
最后一个女人挑着水桶走了。
张家园也没有等到田柔过来。
自嘲的一笑,就装满了自己的水桶,挑着水晃晃悠悠得回家。
张家园刚刚离开,田柔就小心的从大柳树后面探出脑袋,见张家园走远了,这才快快的从水井里提了水,匆匆的回家了。
田柔挑水的背影最好看!
这是张家园今天观察了很长时间得出来的结果。
他挑水走过墙角之后,就从房背后绕过来,站在一片麻籽地边上看田柔挑水。
“还是跟以前一样胆小。”
张家园嘀咕一声,就挑着水桶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