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晚剔透冰冷,若是有风便能带走所有烦恼,身上淋些水,风刀就刮过骨头,凉到心底,牢狱内就更加阴冷,带着潮湿的凉意,尤其是这等待的长夜更加漫长。
沈倾坐靠在石壁,手指一下一下敲在膝盖上,他在等那个精瘦男子动手,如今已经快到子时,那男子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像死了一般。
能不能快些动手,早点整完早点休息。沈倾耐着性子等着,心里早已不满,这人一点杀手的职业精神都没有。
又过了一个时辰,门外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沈倾惊喜,庆安的耳识比他想象中还要精确,能听出方位和大概人数。
不过至于这么看得起他吗?狱里安排了一个不说,还又派了四个援手,这是生怕他死的不透彻。
沈倾站了起来,牢狱外脚步声越来越近,角落的精瘦男子也站起来了,他看了沈倾一眼,从靴子里抽出了一柄短刀。
这就是肉墩说的亲自搜过身吗?靴子都不搜一下?沈倾无奈叹到,果然自古英雄都是被猪队友害死的。
那人朝前走了两步,“一会打起来你自己躲好点,死了可不关我的事。”
“啊?”沈倾没搞清楚状况了,合着这位对他那么凶各种看不惯就是为了威胁他?再说躲起来,沈倾环顾四周,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往哪躲。
四个蒙面人已经到了门外,出现了一幕非常诡异的画面,狱中两个穿着囚服的人站在狱中看着四个蒙面人撬锁,除了窸窸窣窣的开锁声,一片寂静。
外面的人似乎也觉得气氛不对,这个时候快死的人都会惊呼大叫喊人来救命,这两人跟个木桩一样,站得直挺挺,搞的就跟同伙劫狱放他两离开一样。
就在门开的瞬间,精瘦男子的银针嗖得飞了出去,开门的瞬间倒地而亡。
剩下的三人对视一眼,点头一脚踹开牢门朝着精瘦男子就冲了过去,四个人打的不可开交,没有一个人理会站在一旁的沈倾。
“诶哥几个,你们是不是杀错人了?”沈倾抽开发簪翻滚一跃,朝着离他最近的黑衣人下了死手,成功解救了被包围的精瘦男子。
来的四个人武力都不低,只不过开门的那个倒霉些,没有留心就被取了性命,剩下的三个暂时跟男子打平,时间一长肯定就要占下风了。
和沈倾对战的那人刀法快且狠,一刀下去劲风起,腕部也非常有力气,沈倾只是一根铁锥不跟硬钢,更多的是躲闪。
遇到硬茬了,挑了个最难缠的,沈倾尽量避开另一边的战斗,他踮踮脚,好,就让他看看这具身体能打出多大的能量。
沈倾脚尖轻踮踩在墙壁上,腾空而起一脚侧踢过去,那人反应慢了些手里的刀被踢的飞了出去落在牢门外的地上咣当一声。
那人急了,拉下面罩满脸横肉露了出来,“他奶奶的,老子今天废了你。”
他赤手空拳就上了阵,沈倾也没动刀锥,真的硬碰硬握着这个反而鸡肋,沈倾更多是避让和拆招,刚刚那一腿他知道庆安的身体不适合他这么折腾。
那人的力气极大,钳住沈倾的手腕,沈倾竞挣脱不开,僵持不下,踢腿也被全部挡开,一不做二不休,一头撞上了那人的鼻子上,沈倾胸口挨了一脚,重重倒在了地上。
倒地之后没有犹豫拔出刀锥,藏在袖子里,两人过招,沈倾的手又被那人死死抓住,中计了,随着一声怒吼,大汉捂着胸口,血流不止。
沈倾半跪在地上,左手直直垂着没有力气,他的右手握着刀锥,刀尖上的鲜血随着胸口的起伏一滴一滴淌了下来。
大汉捂着胸口倒了下去,剩下的两人其中一个握着刀就横劈了过来,沈倾退了几步,身上已经汗透,偷瞄了一眼精瘦男子,电光火石间,沈倾翻滚而起,刀锥狠狠插在了那人的后背。
与此同时身后有寒光袭来,完了,沈倾只有这个想法,结果刀刃相撞,精瘦男子的短刀替他抗下了这刀,沈倾眸中杀心顿起,抽出冰锥迎着身后的人就是一扫。
刀锥划过那人的脖颈,鲜血迸溅了沈倾一脸,随后身子被人推开,精瘦男子的短刀插进了最后一人的脖颈。
两人皆是气喘吁吁,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突然都笑了,沈倾啐了一口,嘴里的血腥味才淡了些。
他擦净刀锥上的血迹,重新插回发髻,两人靠在一起,精瘦男子的胳膊有伤,扯了块布胡乱包扎了一下。
“现在就缺坛酒了。”精瘦男子上下打量沈倾,“看不出来你居然还会武功。”
“这副身子太差了,换我以前的身子骨,这四个都不是话下。”沈倾倒也没客气,现在结束了就是开始吹牛皮的时候了。
精瘦男子笑道,“别装了,你是第一次杀人吧。”
“嗯。比想象中还要紧张,心脏简直要炸了。”沈倾顿了一下,说道:“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你该谢的人不是我,是苏县丞,不是他,就是皇上来了我也不会出手,刚刚那几个都是高手,真不知道你得罪了谁,小子,太招摇了想抽身而退时就难了。”很难得精瘦男子同他说了那么多话,自刚刚一战对他的成见好像少了很多。
“大哥你叫啥?我叫沈倾,倾城倾国的倾,沈氏集团的沈。”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馒头。”
“你...你叫馒头?”沈倾难以置信,这个名字好随意。
馒头点头,脸上挂着笑,“我姓铁。”
“铁馒头,嗯,是个硬茬,好名字。”沈倾赞道,铁馒头哈哈大笑,“出去了要跟你这个小兄弟喝一杯。”
更深露重,沈倾觉得更寒冷,地上的尸体已经开始变僵,他和铁馒头坐在墙角,两人都带着伤,在不安中沉沉睡去。
沈倾好像听到一阵铃音,是一簇一簇的铃铛聚在一起发出的叮铃声,铃铛又变成了大片的红色的茑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