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看着那些手举火把的村民,心里十分感激,又十分担忧。
她在心里默默的说着:老天保佑,希望你们能帮我找回孙氏!
只要能找回孙氏,我就不会沦为孤女。只要我不沦为孤女!
我不但会带着你们一起致富,让你们家家户户都过上好日子!
还为大家义诊五年,无论大小病症一律分文不收!
但是,如果没有找回孙氏,我的命运就会被宋刘氏掌控。
那个老巫婆,早就想把我卖到青楼里去,她好得银子。
今天一旦让她的奸计得逞,她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想到这里,宋云根本就不敢再往下想。
不行!一定要阻止宋刘氏,这个丧心病狂的老巫婆,残害孙氏和自己。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只听她问宋石杰:“叔!您平时是怎么和学智哥哥联系的?”
宋石杰听到宋云这样问,认真的看了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
心里不知道该怎样拒绝!这事他们一直做得很隐蔽,不让外人知道。
因为,大周朝对信鸽的管控非常严。怕国内的机密被邻国的探子,通过信鸽传出去。
消息传出去,别国随时都有可能来犯。这对老百姓和统治者,都是灾难。
所以,大周朝除了军机处信息收集有信鸽,其他不论是官员还是商人,一律不允许驯养信鸽。
一旦被查实,就会被判通敌罪。全家抄斩!
他们家也只敢偷偷驯养几只,给儿子传递一下家里的消息。
现在她问起,看这一脸的认真,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话说回来,都在一个村子。那鸽子经常在天空中飞,她知道他们家有鸽子也不奇怪。
只是这送信,还是不让她知道比较好。
但是,这孩子确实是个可怜的。父亲又是一个靠不住的,奶奶是个十三点。
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母亲,又不知去向。她想尽快找回娘,也是人之常情!
可她问跟学智的联系方式,是不是要让学智帮忙呢?
哎,可怜见的!
看在儿子喜欢又是同村的份上,还是帮帮她吧!
宋石杰想到这里,有些无奈便沉声说:“用鸽子!”
宋云听到他说用鸽子,激动得几乎吼起来:“真的?
叔,请您帮我跟学智哥联系一下,请他找到张震哥,让张震哥来一趟宋家湾!”
“谁?张震?就是左相家孙子?哪位毒舌张震?”
“嗯嗯嗯……”
宋石杰问完,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宋云,她漂亮的小脸此时正在火把昏黄的映照下,忽明忽暗。
一双深邃的凤眸,似乎能洞察这个世间的一切。
这一看,让宋石杰心里莫名的心惊: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深沉睿智了?
天黑宋云又当着火光,她并不知道宋石杰那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只听到宋石杰提高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的问自己。因为有求与人,她也只能一一作答。
宋石杰心道:张震!张丞相家的长孙!
张相爷宠上天的孙子!
听说这位公子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张口就能做出锦绣文章。
但是,嘴巴非常毒辣。从来不给任何人面子!
说话还尖酸刻薄,专揭人短处!
这丫头,是怎么认识这位张小公子的?
听她的口气,好像她还能请动这张公子帮忙,这是真的吗?
听学智说,他找了很多人去跟张公子拉关系,都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回来了。
她并不是书院的丫头,居然有机会跟张公子有交集,真是奇怪啊!
不过,宋云这孩子不会说谎,她说让找,就找一下试试吧!
要是对方不卖这个面子,那也没办法,怪不到他头上来!
可若那张公子真来帮忙了,那以后对这宋云还得再多关照一些。看能不能搭上张震这条线?
他知道,要搭上张震这条线可不容易啊!
但是一旦搭上了,以后宋学智入仕就有望了。
想到这些利弊,宋石杰忙答应着:“嗯,走!
我这就回去写信去,希望能赶在他们晚课结束后送到。”
宋云见他答应了,非常感激的说:“谢谢,叔!”
宋云想跟着那些村民去找孙氏,对正往家里走的宋石杰说道:“叔!我也想跟学友哥他们一起去找我娘!”
宋石杰听到她要跟着去找人,严厉的说:“不行!
这黑灯瞎火的,你一个小姑娘跟着去,要不小心掉水里了,怎么办?
还要有人专门照顾你?
你这不是添乱吗?
你就安心回家里等着,一有消息我立马去告诉你!”
宋云想想也是,自己才来这里几天。
除了后山稍微熟悉一点,其他地方的地形地貌,一点也不熟悉。
跟去了反而给那些,帮忙找孙氏的人添麻烦。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去等消息吧!
宋石杰见宋云还站在原地,就扭头过来喊道:“云儿,走!先回我家去给学智写信!”
宋云想了想说:“叔!我想回去等我娘!
您先回去写信吧!
叔!今晚辛苦您了,改天我请您吃饭!”
宋石杰见宋云坚持不跟自己走。
就有些担心的对宋云说:“你这孩子!心里主意大得很,可不许一个人出去找你娘!”
宋云听了他的话,觉得心里一暖。点头答应:“好!云儿一定乖乖在家里等我娘,叔不用担心!”
宋云在宋石杰一家身上感受了,除了亲情以外的温暖。
心里对他们一家无比感激!
她在心里下了决心,将来她一定要好好报答宋石杰一家。
以及宋家湾这些所有帮助过她的人。
宋云摸黑回到自己村西头的家里,点燃油灯。
此时,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拿出钥匙打开西屋的门,把饭菜拿到厨房里去热了,一个人坐在灶堂前吃饭。
她心里很焦急,真的很害怕宋刘氏得逞。
她不想做孤女,更不想被宋刘氏把她像卖牲口一样,卖进!
趴了几口饭,实在是难以下咽。她又把碗里的饭倒进锅里,盖上锅盖走出厨房。
外面深秋的夜风吹得竹叶沙沙作响。
她身上的衣衫单薄,被这冷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个机灵。
原本焦躁不安的心里,瞬间清醒!
刚站定,黑暗中她好像听见有脚步声,向着自己走来。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很想看清楚是不是真的有人?
可是,很无赖!外面太黑,她看不见!
耳朵里风吹竹叶的沙沙声,此起彼伏!
但是,只要风稍微停一下,耳朵里就能听得到清清楚楚的脚步声。
看来真的有人过来了!
而且还是熟悉这里的人!
她壮着胆子问道:“谁在哪里?”
“是我,陈凯悦!”
宋云听到他的声音,心里突然备感亲切。忙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这一天去了哪里?
走时为什么不问我把银子拿回去?
吃饭了没?
今天在外面没有银子,是不是饿肚子了?
你快进屋去!”
陈凯悦听到她,一连串问了这么多关心自己的问题。心里暖暖的!忙往她面前走去!
宋云说完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太唠叨了。就像一个新版的唐僧!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为什么会对一个才认识三天不到的人,这么热络呢?
真是奇了怪了!
等陈凯悦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有些尴尬的说了一句:“快进来吃饭吧!”
说完,也没有等陈凯悦反应过来,自己就先退回了厨房。
她洗了个碗,在锅里盛了一碗饭递给陈凯悦。
然后,把红烧肉和清炒山药,端出来放桌上。
“呐!快趁热吃吧!”宋云无精打采的对陈凯悦说。
陈凯悦坐下来,也不说话,只是大口大口的吃碗里的饭。
看来这孩子今天是真的饿坏了!
宋云看着他吃饭,心里实在有些憋闷,就轻声对他说:“你知道吗?
我娘……不知道……被……人弄到……哪里……去了!呜……”
宋云本以为自己很坚强,可是一想到如果孙氏真出了事。
自己就有可能被宋刘氏,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去。
那眼泪就忍不住哗哗的往外流,想她堂堂华国铁种兵,加中医大师级别的人物。
无缘无故来到这里才几天,就被人卖到ql里去做j。这也太让人感到憋屈了!
所以,嘴巴说话不由自主了结巴了,还抽噎个不停。
一说完,整个人都控制不住了,尽然呜呜的哭起来。
陈凯悦正吃得香,听见她在哭,赶紧放下手里的碗筷。
又用手掌摸了一下嘴,说道:“云儿,你别难过!
我知道那两个人,把你娘弄到哪里去了!”
宋云正哭得伤心,突然听到陈凯悦说,他知道孙氏在哪里。
忙强忍着泪水,抽吸着焦急的问道:“在哪里?”
问完她发现,此时陈凯悦的衣服居然还在淌水。
“她们是准备把婶子,用船送到益昌县去的。
不过,我跟船家说,如果他敢挣这银子,我就去报官。
船家便不敢接这趟生意了!
我就直接让船家帮忙,把那个老太婆和女人给绑起来了。
我想把婶子直接带回家,可是又怕还有人会害你们,就自己先回来看看!
还好,你没事!”
陈凯悦话说一半,见宋云不再哭泣了,又端起碗继续吃起来。
宋云听到陈凯悦这样说,一下就被惊得愣怔了。
瞪大凤眸看着眼前的陈凯悦,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感谢这个,呆愣愣的美男。
过了一会儿后,宋云才反应过来惊讶的问道:“你是说,你已经救下了我娘?”
“嗯!”陈凯悦边吃饭,边简单的应了一声。
“那她现在在哪里?”宋云瞪大美丽的眼睛继续问道。
陈凯悦边吃饭边抬眼瞅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说:“你先等我吃饱再说!
我今天都饿了一天了!
之前又跟那两个女人动了手,现在身上没有一丝力气了!”
宋云听到陈凯悦这样说,脸一下子就红了。
自己似乎真的太自私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失误,人家口袋里有银子怎么可能被饿一天?
宋云忙闭上嘴,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完一碗,又给他盛一碗。
不得不说,这陈凯悦是真的饿坏了。
只见他一口气吃了三大碗米饭,一大份红烧肉只剩下两块了,一盘清炒山药吃了个干干净净!
宋云耐心的等他吃完,擦干净嘴!
这才跟她说:“其实我今天跑出去,根本没有去任何地方。
因为,我的银子在你身上,我有时忘问你了。
还有就是,我现在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就回到山上遇见你的地方,现在她母亲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就弄走了。想等到中午再下来吃饭!
我在山上无事可做,想起你昨天在山上挖的那个像树根的东西,挺好吃的。
就帮你挖了些,给你送过来。
可没想到,你们不在家!
我就把山药放在竹林深处的那个柴垛里!
当我正要返回山上时,就看见两个女人走到这院子里来了。
我不认识你的家人,也不知道她们是谁。也无心探听她们!
但是,我听见她们说:‘只要把孙氏拽在手里,宋云那死丫头,就会乖乖听话!’
这才引起了我的注意!
仔细一听才知道,她们今天要把你娘,连夜送到益昌县的勾栏院去。
买家已经找好了!
她们要害你们,我没敢离开!
她们商量好,就去了后面的竹林里。而我,就躲在了放顶上。
后来,你们回来了,她们又去了河边。
我以为她们还有同伙,就跟了过去!
后来,又跟随她们一起回来。
那时你已经不在家里了,你娘一个人在床上睡着了。
她们就悄悄进屋,后来她们居然抬着几个麻袋出去。
我不知道她们拿了些什么,也没见你的影子。
我一个外人,哪里有权利过问人家肩上抬着什么?
便只能一路跟着!
跟到江边的时候,我看见其中一只麻袋在动。
那两个女人,先是跟船老大商量去益昌城价钱的问题。
我想去解开袋子,把你娘放出来。
但是还没有出手,就被那两个女人发现了袋子里的异动。
然后,那两个女人就对着麻袋里,边拳打脚踢,边骂骂咧咧。
我这才敢冲上去,把两个女人制服,用绳子绑起来。
船老大一看,有人发现了就想桃之夭夭。
我一把抓住他,让他先将你娘放出来。把那两个女人塞进了麻袋里……”
宋云听得都呆了,这孩子真有福尔摩斯的潜质啊!
这么厉害!
现在也不知道,那些村民有没有找到孙氏?
“啊!快跟我走!”宋云着急火燎的说道。
“不急!我们只要在家里等就是了,你找了那么多少去找。现在他们肯定已经找到人了。
“不是,我要去村长家!跟他说,暂时不用让学智哥去找我大哥了!
你在家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宋云边说边往外跑去。
陈凯悦见她这么急,外面又黑又冷。他自己身上还湿着,但是又不放心宋云一个人深更半夜出去。忙跟在她身后!
“你跟来干嘛?”宋云有些不耐烦的问跟在自己身后的陈凯悦。
“深更半夜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我的银子和玉佩还在你这儿呢!
你要是被人卖了,我到哪里去追回银子和玉佩啊?”
陈凯悦回答道。
宋云想想也是!人家没有银子怎么回去啊?
等会儿,回来就把银子还给他,免得耽误了他的行程。让家里人担心!
“好!今天你帮我救回了我娘,我理应报答你的救命恩人的。
不过,我之前呢救过你,咱们以后互不相欠了!
待会儿回去,我就把你的东西给你,你也好早点回家,免得家人担心!”
陈凯悦听到宋云的话,心里非常着急。可是,她好像又不愿意听自己故事。
可如今,他能去哪里呢?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却没有他陈凯悦的立锥之地。
在这里,这姑娘还愿意给他一日三餐,可是在外面……他手里那点银子,能够几天的花销?
他不去接宋云的话,而是把话题岔开,问道:“你大哥?
你娘不是就生了你一个孩子吗?你哪里来的大哥?”
“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告诉你吧!”
宋云不假思索的答道。
“那就长话短说吧!你都让我走了,哪里还有以后啊?”陈凯悦故事问道。
宋云听了陈凯悦的话,非常无奈的把她和张祝刘谢,四人结拜的事情说给他听。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宋石杰的家门口,宋云伸手拍门。
很快宋石杰就出来开门了。一见是她赶紧迎进门,见后面还跟着一个少年!
宋石杰有些惊讶的看着宋云,没有开口问。
宋云忙介绍:“啊!叔,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凯悦!
他说他已经帮我把我娘,从两个女人手里救回来了。
我们现在就不用再找张大哥帮忙了!
信,您还没有送出吧?”
宋云说话期间,陈凯悦拱手跟宋石杰见礼。宋石杰虚扶他一把!
宋石杰听到宋云说,让他不用再请张震了,脸上露出难色。
“丫头!我早已经把信写好,送了出去!现在估计他们都快收到了!”
宋石杰一本正经的说道。
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一个机会呢?他的几个儿子里,就数三儿子有念书的天赋。
他自己年轻时,也曾想入仕为官。
可是无奈,家中贫寒,没有银子交束脩。
现在他的儿子,他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他圆了心愿。
宋云听他说信已经送出去了,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有什么好说的呢?信是她自己让人帮忙传的。大不了到时候,自己破费一点。做几道菜招待张震他们几个啰!
宋云准备回去时,村长家大门外火光冲天。
仔细一看,是宋学友带着村民们打着火把,押着两个女人回来了。
“爹!孙家婶子找到了!”宋学友还没进门就大声喊道。
听到门外的喊声,宋石杰和宋云都非常激动。忙走到门口来迎接!
宋石杰看见被押着的两个女人,问宋学友:“这是怎么回事?”
“船老大说,是她们两个把孙家婶子装在麻袋里,弄到江边。
准备送到让他送到益昌县里去!后来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赶来,把这两个制服救了孙家婶子!”
宋石杰听到这两个人的罪行,气得咬牙切齿的吼道:“宋刘氏、宋三秀!
你们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啊?宋刘氏!孙氏之前可是你的儿媳妇啊!
现在,你儿子抛弃妻女跟别人跑了,人家也就默默的忍了。
没有跟你们纠缠不清!你们倒好,还得寸进尺了?
妄孙氏以前对你那么好!拿银子出来给你家盖房子!
二贵去孙家坳的嫁妆,和三秀的嫁妆,都是人家孙氏出的。
你们如今这样对她,半夜的时候良心会不会痛啊?”
宋刘氏把头低着,仿佛宋石杰骂的不是她。
“我呸!宋石杰!你少在这里咸吃萝卜淡操心,她孙秀芬是什么货,我们一家人还不清楚?
一个不守妇道的……”
“宋三秀你给我闭嘴!再说,我现在就让人打你板子!
哪有小姑子这样编排自己嫂子的?”
宋石杰对宋三秀这个人的印象本来就不好,现在听见她编排孙氏,没等她说完就吼起来。
吓得宋三秀赶紧闭上嘴,不敢再开口。
宋云知道她们的目的,也知道不能给她们再说下去的机会。
忙问宋石杰:“叔!大周有没有针对强行拐卖人口的律法?”
“有!凡强行诱拐者,抓住了送当地县牢狱,服苦役三年!”
宋刘氏和宋三秀听了这话,吓得浑身哆嗦起来。腿抖得站都站不稳了,两人直接蹲了下去。
众人听到这话,大家都朝刚刚说话那个声音看去,原来是站在宋云身旁的一个少年。
在朦胧的光线下,大家看不清少年的长相。
陈凯悦见大家都看着自己,顿时俊脸通红。
宋云看着他问道:“这个你知道?”
“嗯!这是洪恩五年的时候,先帝亲自颁布的一条昭令!”
陈凯悦沉声对宋云说道。
不过,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场的人都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