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并不知道自己走后,聚友居里发生了什么事。
她和孙氏去了西街的一个布庄,在里面挑了一匹红色的“金鸡芙蓉!”的细棉布做被单。
床单有现成的,一百五十文一张。跟布的宽度一样,都是五尺宽。长度普遍都是七尺寸长。(也有大户人家,床大这尺寸就得定做!)
买布做的话,一尺布二十文,买七尺布只需一百四十文。但是拿回去还要自己锁一下边才能用。价格比现成的便宜!
宋云买的现成的,拿回去洗洗晒干就直接可以铺。这样方便!
她自己不会锁边,她又不想让孙氏太累。
买好这些正准备走时,宋云看见在放布匹的角落里,有两袋棉花。
她又想到冬天来了,家里的那些破棉絮不保暖。
她和孙氏也都没有过冬的棉袄,得买些棉花拿回去弹两床棉絮,剩下的再给她和孙氏,一人做一件棉袄。
她便指着棉花问店伙计:“大哥!那棉花怎么买?”
店伙计走过去,指着白点的那袋说:“这种精棉卖三十五文钱一斤!”
然后又指指旁边那袋稍微要黄一点的说:“这是籽棉,比精棉稍微差一点,买二十五文一斤!”
宋云用手摸摸两只袋子里的棉花,感觉那精棉确实比籽棉的手感好很多。
她便说:“我买这精棉吧!我买多一点,你能给我算便宜点吗?
店伙计听她跟自己讲价钱,就做出一个非常高调的表情说:“姑娘!不瞒您说,现在天儿马上就要冷了。
很多人家都会添置过冬的棉被、棉衣,我们老板说了,明天就涨价。
您今天来买,算了运气好,买到就是赚到了。
您就不要讲价钱了。
今年北方春旱,棉花基本没有收成。像这种精棉,您三十五文钱一斤能买到,应该偷笑了。
明天来买,就得四十五文钱一斤了!
就连这籽棉啊,明天也得三十五文一斤!”
宋云前世没有做过这种生意,听伙计这样说,觉得在这古代御寒普遍都用棉花。
冬天棉花涨价,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于是,她在心里默算了一下。
自己要买二十斤棉花才够,弹两床棉絮和两件棉袄。
于是,她对伙计说:“行!我买二十斤精棉!”
伙计听她说要买这么多,突然提高声音喊道:“好咧!精棉二十斤!”
接着他又放低声音,温和的对宋云说:“姑娘!二十斤精棉七百文钱!”
刚才他突然提高声音,把宋云和孙氏都吓了一跳。
现在他又突然变温和,声音也低了。宋云以为他是因为自己买了那么多东西,心里感到高兴。
一时没有控制好激动的情绪,才提高声音喊的,也没有在意。
对他说:“行!”
然后扭头对孙氏说:“娘!付钱吧!”
孙氏听女儿喊付钱,想着今天女儿把卖山药的钱全给她了。总共就七百二十文。
之前,买被单、包单和床单,就已经花了四百文钱了。
现在她的钱袋里只剩三百二十文钱,钱不够!
她想了想对宋云说:“云儿!要不咱们今天就先不买棉花,等过两天有钱了再买?”
宋云见她一副肉疼的样子,想了想,说:“娘!天马上就要开始冷了!
这做棉袄得您一针一线的缝,需要很长的时间。
要不,我们今天先不买被单和床单。这些东西家里的暂时用着,等过段时间再换。
孙氏听宋云这样说,看看那已经选好的布匹。
又摸摸手里的钱袋,棉花金贵,二十斤就要七百文。
买了棉花口袋里就只剩二十文了,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过?
如果今天只买床上用的,还能剩下口袋里这些度日。
便苦恼的说:“还是先买床单和被单吧!
棉花等你再攒点钱来买!”
店里的伙计看她们母女俩,这举棋不定的样子。
就在旁边劝孙氏:“大姐啊!我刚才说了,明天我们就要涨价了。
要是您过几天再来买,一斤棉花就要多给十文钱。
您二十斤就要多给两百文!
算算,还是今天买回去,比较划算啊!”
孙氏听了伙计的话,她看看钱袋,又看看宋云,一下子拿不定主意。
宋云说:“娘!都买吧!我这里前天卖的钱还有点,凑在一起就够了。”
孙氏听宋云说都买,心里是很不情愿的。
“孩子!日子不是这样过的!
这把身上的钱都花光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咱们现在……”
孙氏说着,眼眶一红泪水就要忍不住流出来了。
宋云忙说:“没事的!
有我在,不会让娘饿肚子的!
您放心买吧!”
宋云劝完孙氏,扭头对跟在她们身后的店伙计说:“大哥!请你帮我们算算,一共多少钱?”
伙计听到让他算账,忙那些算盘过来说道:“之前的布匹和床单、被单,总共四百文!
加上二十斤棉花,七百文钱!
总共加起来,是一千一百文!”
宋云听了说:“那你把之前我娘给的四百文还给她,我这里一并付!”
说着便从袖袋里掏出一块,那天陈凯悦给的碎银子。递过去说:“你拿去称一下!”
孙氏看见宋云拿出来的银子,忙说:“一两银子换一千二百文钱!
如果用银子付一两,你还得找给我们一百文!”
对!宋云跟田掌柜打听过了,铜板一千二百文为一贯钱。
也就银子比铜板值钱,铜板一千二百个,换一两银子!
伙计听孙氏那样说,也符合着说:“对对对!我先拿去秤称,有一两我就给你们找回一百文!”
伙计那着宋云给他的银子,先是放嘴里去用牙咬了一下。
又仔细看了看,才拿到柜台哪里去用一杆小秤称。
“姑娘!银子只有九钱!
一钱银子换一百二十文铜板,现在姑娘需要再给我补二十文!”店伙计说。
宋云看着孙氏说:“娘!给他二十文钱吧!”
孙氏默默的在心里算来一遍,又倒问宋云:“算对没有啊?”
宋云微笑着看她,说:“娘你补给他二十文吧!”
孙氏小心翼翼的,从钱袋里数出二十个铜板,递给店伙计。
店伙计收了钱,这才把宋云挑好的布匹和棉花,包好放在一起。
这样一闹,宋云和孙氏早就忘了之前付过的四百文。过来也没还给孙氏。
宋云一看,那二十斤棉花好大一堆,布匹倒是好背,这对棉花怎么才能拿回去啊?
“大哥!你们店里像我们买这么多东西的客人,应该是要帮忙送回家的,是吧?”
宋云看着店伙计问道。
店伙计也很厚道的回答:“是的!
只不过……今天店里就我一个人在,如果我去给你们送东西了,店里就没人看。”
“那怎么办?这棉花体积太大,我的背篓根本不可能背走啊!”宋云为难的问道。
“要不这样吧!等掌柜的来了,我就给你们送过去!”
店伙计眼神漂浮不定的说道。
“不行!这钱都给了,我东西不拿走,弄丢了怎么办?”孙氏强烈反对道。
宋云看看店伙计的眼神,又看看棉花,对店伙计说:“我娘说得对!
你现在没有时间送,拿就先把银子退给我吧!
到时候,你把东西送来了我再付你银子。”
那店伙计听了孙氏和宋云的话,一脸阴沉的说:“只不过时间晚点的事,你们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
“你说谁不讲道理呢?我们给了银子,你不包送货到家,我们就是不买要求退银子,你也得给我们退。
怎么?你还想强买强卖不成?”
孙氏也很生气,她以前也是在大户人家带过多年的人,对于这些事情比较会处理。
还有这是在外面,在对自己的利益有损的情况下,她是不会认人欺负的。
宋云看着那店伙计,没有开口。她现在是看出来了,这店伙计此时想往后面溜。
这是遇到骗子了?
还是这根本就是一家黑店?
宋云心思百转千回,但是目光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那,个店伙计。
“现在我们不买了,你快把银子退给我们!”
孙氏在跟那伙计理论,对方现在已经不想再跟孙氏纠缠了。
孙氏见他不理会自己,就想伸手去抓他的衣服。
就在这时,那店伙计转身一掌推向孙氏。然后转身就想跑。
孙氏的身体本来就单薄。被这样一推,踉跄一下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宋云快速出手,稳住孙氏的身体,脚下却精准狠的踢向店伙计的小腿上。
只听店伙计“哎哟”一声,就摔倒在地。
宋云扶住孙氏问:“娘没事吧?”
孙氏还没有开口回答,就听那店伙计扯着嗓子喊道:“快来人啊!有人抢劫啊!”
听到喊声,街上的行人便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
店伙计见店里人越来越多,便翻身起来就又想趁乱溜走。
可惜,他太高估自己了!
她刚刚一动,宋云就又对着他的小腿骨上踢了一脚。
这一下,他就抱着腿在哪里痛苦流涕的哭喊着:“大家快来看啊!
这两个女人抢劫不成,还要打人!”
宋云并不理会他说的话,这种碰瓷的人,在哪里都不缺。
这种事在前世,她可是见得多了!
只是静静的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也不对任何人,做任何解释。
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看来今天这母女俩,是走不掉了!”
“就是!看这小姑娘不过十来岁!这妇人一个人,恐怕是对付不了这伙人了!”
“……”
宋云听到人群里的议论,抬眼看看那两个说话的人。
这两个人都只是穿的粗布麻衣,他们就算是之情也不敢得罪这些人。
看来,她们今天是惹到一伙专门碰瓷和欺诈的惯犯了。
她这才大声说:“各位叔伯大爷!
小女子和娘亲今天来这家店里买东西,付了银子他不给货。
现在居然还说我们母女抢劫!请哪位好心人,帮忙去趟衙门。
把官差大哥叫过来,我们要上公堂!”
“小姑娘!你们还是快走吧!
这些人衙门里有人!
上了公堂,你们也讨不了好的!”
“谁他妈乱说呢?
我是这龙门镇的良民!
我们东家也是良商!
你们要是再乱说,我们就公堂上见!”那店伙计气势凌人的说道。
他这些话一出口,那些进来的人都悄悄的退了出去。
就在这时,有两个穿着衙差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刚才是谁嚷嚷着要上公堂?
按大周律,凡是告状之人,先打十板子!
打完后,再上公堂!”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衙差说道。
宋云听到这些没里头的规矩,头皮都发麻了。
这什么破律法,还没有讲道理先打人。
这是什么破朝代啊?难怪古代会有那么多人受了冤屈,也无处喊冤!
这根本就是立法者有问题!
宋云思考一下,这事还是不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于是,她对那两个衙差说道:“是我喊的要上公堂!
请两位大哥带路吧!”
这时,她用眼角瞄了一眼那个坐在地上的店伙计,见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奸笑。
看来,这是他奸计得逞的表现。
两位衙差听到宋云这样说,毫不客气的走过来,就要把手里带的枷锁往,宋云脖子上套。
孙氏猛然从呆愣中反应过来,一把拉着那个衙差的手说:“犯错的不是她,是那个坐在地上的人!”
“你不要拉拉扯扯啊!都要跟我们去县衙!”
那拿枷锁的衙差凶神恶煞的对孙氏厚道。
把孙氏吓得连忙把手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