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枫一脚踹上去：“德性！”
“嗨呀，为了补偿你不能看我的帅脸，看，郭老板的炸鸡，买了一大兜，一会儿老堂他们回来了一块儿吃。”
“哟，郭记的炸鸡，浩子今儿大方啊。”
半掩着的门推开来，两个青年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前面那个大嗓门儿的一身背心大裤衩，头上扣一顶橘色渔夫帽，大踏步走过来，搭上胤枫的肩膀：“小枫，你这取经路上真是不容易，怎么半路还被妖怪抓走了呢。你都不知道，当时警察不让我们进去跟着一块儿找，浩子急得差点儿跟人打起来，后来硬是在看林子的大爷那小房子里住了十几天，一直到你出来才走，人大爷都要膈应死了哈哈哈...”
“行了啊老堂，”李子浩抓个鸡腿儿堵他的嘴巴，“到饭点儿了多吃点东西，少说那些乱七八糟的。”
“就是啊浩子，你还砸了人家的榔头，握把都断了，要不是虞阿姨善后，看大爷不追着你打。”另一个脸颊圆润些的青年把画板放下，跟着也笑起来。
“刘乘舟，你可别说我，咱俩半斤八两，大爷那箩筐不是你弄散架的？”
“得得，别互啄了，”胤枫给李子浩和刘乘舟一人递个鸡翅膀，“走，我这大难不死有后福的今天必须请兄弟们一顿好的。”
“走走走...”
“对了小枫，救了你的那个大帅比呢？”
胤枫愣了一下，“谁？”
老堂伸手比划：“就跟你一起回来的，头发老长长得老俊那个。”
“哦，他...”
李子浩打断了胤枫的话，道：“人家还有事要忙，今天咱们先聚，回头再单独请那位大叔吃饭。”
“大、大叔？”胤枫“噗”地笑了出来，“好眼光，好眼光。”
老堂摸不着头脑：“那人看着也就二十来岁，你俩整啥呢叫人大叔。”
“诶呀，下回你跟乘舟也这么叫就行。”李子浩龇着牙乐。
刘乘舟道：“我才不上你们两个的当，好莫眼儿忽悠人。”
胤枫伸出胳膊搭上他的肩膀，道：“怎么是忽悠呢，浩子不靠谱，我的人品你还信不过？”
“枫儿，你可真够损...”
“走啦走啦，得意楼后街小饭庄，随便点，我请。”
“得意楼小饭庄？那可得多点点儿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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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来没多久，就找到了？”
“嗯。”廉白峤整理被褥的手顿了顿，眼底划过一丝寒意。
“确定是他？”
窗帘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身着一袭深青色的长衫，两颊削瘦，面色雪白，一双黑中泛青色的眼睛雾霭沉沉的没什么光亮，把所有情绪都掩盖住了。
廉白峤微微叩首，唇线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有命石的气息，没错。”说着，脑海里突然又浮现出李子浩的话来——“他如今可经不起你的折腾”，那话里的意思，莫不是把胤枫当做了那个人？但这又是什么缘故...
“太好了...啼儿总算是有了希望。”青衣男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激动的情绪，“廉云，多谢。”
“霜啼也是我和他的妹妹，”廉白峤掸平床单，道，“月落，若是他还在，也会竭尽所能。”
流月落垂眸沉默，若是那人还在...若是还在，就好了。
“你难过什么？几千年的事了。”廉白峤勾起唇，“不是给我办了什么证？拿来看看。”
流月落一挥衣袖，在床上扫过，摆下几样东西，说道：“身份证，工作证，手机，具体怎么用...”
廉白峤一招手，手机就凌空飞起到了他手里。他点开屏幕，在通讯录里输了串数字，道：“会用。”
“你为何...”流月落话出口又顿住了，轻轻摇头，从袖里滑出一把玉柄的折扇，执着扇子敲了敲胸口，自嘲道：“是我狭隘了，就算过了几千年，廉云仙君依旧是廉云仙君，这等小事又有何难？”
“已不是了。”廉白峤抬起眼，目光聚成一道深刻的线，“廉云死了。如今这世上，只有廉白峤。”
流月落为他眼中深沉的死意暗暗心惊，移开目光，避开了那双郁气浓重的眼。
“若是成功了，你要去何处？”
“去何处？”廉白峤陡然划开一抹笑容，“事了拂衣去，找个清澈的湖泊，日日对湖看影，也是不错。”
“那之后呢？”
“之后，若是无处可去，就随了故人，去奈何路瞧瞧罢。”
廉白峤面朝窗外，目光遥遥地不知道落在哪里。
太阳倦了，踏上了归程，远处，天际尽头的云渐渐地烧红了，金红金红的光线透进玻璃，却没能逼退阴影，只投在了廉白峤脚尖上。
“奈何路？”流月落眉间折起两道褶，“廉云...白峤，这世间还有我，还有啼儿，你竟都不管了？”
廉白峤没有回答，扯开了话题：“月落，那晚在林子里我感受到了东邪蛇的气息，你这两日在周围查探一番，有什么异常及时告知与我。”
“你真是...”流月落手执折扇，也不打开，凌空指了指廉白峤，却知道劝不动，无奈点头道：“知道了。不过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
廉白峤遥遥地望着窗外，没说话。
“近日有一则流言，说东洲出现了异象，疑是钥匙出世。”
廉白峤目光一冷，“钥匙...呵，多少年了，这些蠢货还不死心。”
“还有人说，钥匙能打开神墓，复活墓主仙君。”
“什么？”
廉白峤像是被戳中了引爆器，平静的神色顿起波澜，转头看向流月落，垂在腿侧的双手开始微微颤抖，“你说...复活，谁？”
“...只是传言，你何必...”流月落目光触及他微颤的手掌，叹了口气，“总说已过去了，你又何曾死心？”
廉白峤仿佛全然听不见他的话一般，眼神定了一会儿，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双目猛地闪过狂喜之色，转身大步踏出房门。
“白峤！”
流月落拦了个空，转眼那人已经一缕烟似的消散不见了。
“传言罢了，你明知道他以前那个疯样，就不该说出来！”窗户刷的打开，空无一人的窗外飘进来一个女声，责备道。
“你听见他刚才说的话了？就算钥匙提前用掉了，他也未必会死心。”
女声静了一会儿，轻声说道：“...他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