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称作阿立的男人毫不迟疑,身手异常矫健,引着追赶他的豺狼跑向另一个方向。
奔跑之间,其中有两匹饿狼果然掉进了他们事先准备好的陷井里,而当中却有五匹机灵地跨跃过了陷井,眼看就要走脱了。
阿立回头看一眼,忽地再次转身,又引着它们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那些掉进陷井的豺狼被下面已布好的尖刀所伤,血肉模糊地在陷井内嗷嗷地痛吼凄嚎,不断地作垂死挣扎。
剩下的豺狼见到同伴的惨况,立即发飙,怒吼一声,聚集于一起,七八匹野兽便就往阿立那里扑过。当中五匹扑至阿立不远处,只见浅埋于地面,被落叶遮掩住的一张大网便哗啦一下从地而起,把它们一下子就兜住,网口顿地收宿变窄,被吊在了粗壮的老树上。得以逃脱的两匹见势不妙,掉头就想走。
老伯见状,大声地指挥旁边的人,“千万不能让它们逃了。逃了就去找它们的同伴。”
大家都顿地提起一口气,不敢松懈下来。老伯对手下大喊:“杀死它们!拿长矛的,给我扎,拿箭拿弩的,给我射!”
众人得令,陆续冲出藏身的丛林,分批往那还在树上作垂死挣扎的狼群趋近,以及朝那两匹想要逃走的饿狼赶去,以便距离更近,射杀的把握更大一些。
拿长矛的男人们比起其他人更加强壮魁梧,胆子也更大些,他们离狼群的距离最近。树上不断挣扎的饿狼竟然硬生生地把网住它们的大网给挣出了一个口。因为它们不断挣扎,那吊着网绳结的树叉啪的一下断了,五匹豺狼的身躯很快就从树上掉了下来,从网中挣脱,重获自由。
此时所有人都惊呆了。豺狼们被激怒了,连同那两匹想逃的,迅速重新聚焦在一起,张开狼口,震天嚎叫,左右光顾一眼,便首先冲向引自己跌入陷井的阿立那里。阿立本已站在老伯的身边,看到它们向自己扑来,眼急手快地把老伯往旁边一推,自己转身跑开。
狼群已经扑来,可是老伯却还来不及逃跑,眼看老伯就要被它所伤。突然有枪声响起,一颗子弹飞来,其中一匹应声倒地。其余的转移了注意力,回头吼叫一声,朝着子弹所来的方向冲过去。
安子昊从藏身的丛林一跃而起,跑了起来。五匹豺狼撒开四腿,追了上去,意欲攻击要伤害它们的人。此时一直不停奔跑逃命的阿立也刚好朝着相同的方向逃命,两人肩并肩地一起发足往前奔。
安子昊冲着阿立喊道:“分开跑!”
说罢,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开。五匹野狼愣了愣,又叫了一声,两三分开,各自去追两人去了。
阿立跑着跑着,忽地被一根老树根拌倒,立刻跌趴于地上。野狼也已扑到了,昂头怒吼,张开狼口就往阿立咬过去,其中一匹已经咬住了阿立的衣角猛扯。
眼看阿立命悬一线,所有人都急得不可开交,有几个胆子大的朝着野狼把手上的矛扔过去,拿箭拿弩的人也放纷纷放箭,但因为距离远,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电光火石之际,一连五六下的枪声又再次响起,那两匹扑在半空的的野狼叭的一下,便重重地摔到阿立的身旁。
惊魂未定的众人定眼一瞧。追杀阿立的那两条野狼已然死去,鲜血正从它们身上的伤口汩汩地流出。
跌坐在地上的阿立,与被李风搀扶着站起来的老伯这时才回过神来,缓缓地扭头往身后望去。
只见安子昊持枪立于他们不远的一块大石上。
他手中的枪口仍在冒着烟。
李风突然冲着安子昊大喊大叫:“子昊,小心!后面还有两条畜生!”
说时迟那时快,安子昊身后的那两条饿狼也扑来了。安子昊豁然转身,举枪向着前方,电光火石,千钧一发之间,枪响,那两条野狼应声落地。
还来不及喘一口气,又听李风大声地嚷嚷,“子昊,后面还有一条。”
安子昊霍然回头。只见最后一匹豺狼停在了自己的身后,他们之间只相隔五米不到。狼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两只狼眼闪着令人窒息的光芒。安子昊举枪,却没有扣下扳机。
额头有汗水滴落,心里正在默数着刚才所用的子弹数字,却出其不意地一个转身,就发力狂奔。
饿狼大吼,撒开四腿,狂追!
安子昊边跑边从背包里掏出弹匣,一路飞奔中将弹匣入膛。
咔嚓!
枪弹准备好,猛地刹住脚步,回身举枪。
枪响,追赶攻击他的饿狼应声倒地!
入夜,一座小寨子坐落于密林深山内。
在一座小竹楼内,李风站着,安子昊坐在床边,关切地看着老伯给仍未醒的李蕊上药。
老伯上好药,到水盆那里边洗手边道:“这姑娘没事。”
“她的头部受到了重击,会有脑震荡吗?”安子昊一边仍不放心地问,一边给李蕊拉了拉身上的毯子。
老伯回头望他,皱了皱眉,“脑震荡?这是什么玩意?”
微怔,安子昊不觉深吸一口气,想了想才道:“就是,就是她会变傻吗?以后会头痛,头晕,会吐吗?会不记得我是谁吗?还有,要是她变傻子了,我要怎么照顾她才是最好的,她……”
“停,停,停,”老伯向他摆手,打断了他连珠炮似的问题,笑道:“你直接问她的脑子以后会落下什么毛病,就好了。这姑娘的伤没什么大碍。头虽破了,头骨没裂,万幸流血了,那就是说脑内不会积血,只是皮外伤,不会变傻子的。听你们说她都伤了两天两夜了,也清醒了好几回,能吃就是吃得不多,就是想睡。这是好事。要是她真的会变傻子,早就变了,还会等到今天吗?至于她记不记得你,那就要看她想不想记起你喽!”
李风也拍了拍他的肩头,“瞧,老伯所说的跟我们告诉你的,都是一样的。我是蕊儿她爸,我还没这么担心,你呀就别想太多了。想多了,自己吓唬自己,只怕蕊儿还没大好,你就先把自己给吓死了。”
老伯拿干净手帕擦了擦手,笑问:“这姑娘不是你的亲妹子吧?”
安子昊微怔,还没开口,李风便摇头笑道:“她是我的亲闺女,他呀……不是我亲儿子,呵呵呵,哪能是他的亲妹子。”
话刚说完,一个长得活泼可爱,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几件粗布衣裳。
“爷爷,我给这位姐姐拿了几件衣服过来。”
老伯含笑地望向小孙女,点了点头,然后又拍了拍安子昊的肩头,“小伙子,这姑娘的伤真的没什么大碍,你就别太担心了。”
“您确定吗?”安子昊望着李蕊,依然不太放心。
那小姑娘听了,眨了眨眼,神情彼是骄傲地道:“当然可以确定。我爷爷是这寨子里的神医。上上下下这么多村民,有病有灾,谁家不是来找我爷爷看的?他可厉害了!他说没事,就是没事!这位哥哥要是不相信,你出去问问别人!”
心里正担忧着李蕊,安子昊听到小姑娘的话,这才回神望向她。小姑娘的一双大眼睛,又圆又黑,眼里闪着满满自信的光芒正望着自己。安子昊对上了她的目光,心里不由地一顿。这晶莹毫无杂质的目光似曾相识。这目光不觉地让他想起了母亲。虽然母亲死的时候,他才五岁不到,能记得多少?随着他的成长,其实到了现在母亲的模样,他也想不起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母亲温柔地目光,他却牢牢地记住了。
“小燕儿,别把话说满了!呵呵呵,什么神医?顶多就是一个懂些土法子的土郎中而已。好了,小燕儿,先帮这姑娘换身衣服吧。她身上的衣服太单薄,又出了汗,要赶快换,咱们这里瘴气重,千万不要着凉了,要不就更麻烦了。”
小燕儿应了一声,就走向李蕊,冲着仍在发呆的安子昊可爱地笑了笑:“哥哥,你,还有这位伯伯先跟我爷爷出去吧。你还在这儿,我怎么帮姐姐换衣服啊?”
安子昊顿地回神。李风拉了拉他,率先走向门口的方向。
老伯领着安子昊与李风退出屋子。刚出门,李风就被路敬叫去看热闹。为了庆贺把祸害寨子多时的狼群灭了大半,小广场那里正在举行着一场庆祝会。
安子昊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合上竹门后仍不放心,还特地把它再拉紧了些,再三确认不会透风了才离开。
老伯瞧他一眼,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转身朝一个男人招了招手。他就是刚才被安子昊所救的阿立。阿立上前问,“村长,有什么吩咐?”
“阿立,天亮后,帮我上山采些芝芝草。”
“您刚才被狼伤了吗?”阿立忽地紧张起来,“伤哪里了?”
“不是我受伤了。”老伯摇了摇头,指了指安子昊,“是他的小媳妇。”
安子昊怔了怔,张口想要解释:“老伯,她不是我的……”
“现在不是,早晚也会是的。”老伯哈哈一笑,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