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你确定没搞错?就在这儿?”樊树很疑惑。
“对,就是这!”虫族大姨很笃定地说道。
“真的?”
“真的!”
“没骗我?”
“小伙子,你这么说大姨就不爱听了,我都这岁数了,骗你干什么,你看我长得像骗子吗?”大姨虎着脸问道。
其实樊树很想说一句:不是像,而是是……你就是骗子啊大姨!你要这么厚着脸皮不承认了好不好?
可他脸上一点都没带出来这种心思,而是故作疑惑:“我只是觉得这地方不像是……”
“你这孩子啊,一看就没怎么好好念过书!”大姨一扬手臂,像个受过严格训练的礼仪小姐似的:“唐朝刘禹锡的《陋室铭》念过没,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有没有能耐和住在什么地方有啥关系啊?非得住大房子才是有能耐?大隐隐于市啊孩子,你学去吧,这里面的道理深着呢!”
看着没,这年头要是没念过几本书,连当骗子都不够格了。
樊树表示深深的钦佩,环顾左右,只是……这地方的确是惨了点。
这是中心医院斜对面的一条小巷子里,一排的老式建筑,一二楼是门市,三楼以上是住户的那种。
他现在这个位置,左边是个自助式的成人用品商店,门脸不大,闪烁着骚气的粉红色灯光,里面没有店员,免除了问你是不是需要延时或是追求更好diy感受的窘迫和困扰。右边是个烧麦羊汤馆,为了展示食材的新鲜,门口放着一具刚刚被剃光皮肉的羊骨架子,只留下一颗完整的羊头,无神的眼睛看着来往的路人。而在中间的门脸,就是虫族大姨说的那个神医的办公场地了,同样不大,牌匾上写着“圣手医馆”的字样,旁边还有一副对联,上联是:炮制虽繁必不敢省人工。下联配:品味虽贵必不敢减物力。
很明显,这是抄同仁堂的……
“去不去?你要不去我走了!”大姨见樊树还在犹豫,便是玩了一招欲擒故纵,转身作势要走。
樊树哪能让她就这么走啊,赶紧拦住:“去去去,当然去,我得看病啊!”
“这就对了,身体最重要嘛!”大姨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然后她就迈步进去:“杨大夫,杨神医,在不在啊?”
樊树刚要跟她一起进去,忽然,手机响了。
这是一条提醒信息,提示樊树到日子该去收房租了,这是樊树之前自己设置的,不然他根本不可能记住每一个房子的收租日期。
而在这条信息里有之前的房主发过来的房屋地址,照片和租客电话,樊树看了一眼照片,当时就愣住了:“嘿,要不要这么巧啊?”
这尼玛的,简直就是传说中不可抗拒的命运安排!
“得咧!”
樊树收起手机,也紧跟着进屋了。
进去之后,樊树才发现,虽然门脸小,可里面还挺大的,七十多个平方的样子,有一张病床,一个办公桌,墙上挂着几张人体穴位图和人体解剖图,除此之外就是几十面红彤彤的锦旗。这个写:杏林圣手。那个写:妙手回春……
反正就是给人一种直观的感受就是:这大夫老厉害了!
嗯,是挺厉害的……
樊树进去的时候,那个大姨已经在跟杨神医交谈了。也不知道那位现年五十多岁的杨神医今天啥情况,脸色又黑又臭,就跟他老婆带着小七个小姨子一起跟别人跑了似的,而且跑之前还把他全部的积蓄都带走了。
所以,他现在很严肃,声音也很严厉,显得特别厉害,特别有腕儿。
“我今天心情不好,不看诊,你们改天再来吧!”
杨神医的语速特别慢,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感,不耐烦的挥手撵人。
可那大姨根本不吃这一套,一边叽咕眼睛一边大放悲声:“我的杨神医啊,我叫你杨菩萨了行不行?你就行行好吧,给我外甥看看吧,他还太年轻了啊,这么小的岁数肾就这样,他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呀,杨神医,杨菩萨,你就发发慈悲吧!求你了……”
实话实说,樊树都被这个虫族大姨的精彩演出感动了。
简直就是一个年纪超纲了几十年的宝藏女孩!
会古文,懂谚语,能骗人,能演戏,而且说哭就哭,其逼真程度吊打一切“1234”和“抠图”为生的劣质演员,完全就是一个轻松拿下奥斯卡小金人的老戏骨!
如果非要说她有什么不足,那就是……嗯,比较费外甥。
现在在她嘴里,樊树也变成她外甥了。
杨神医还在皱眉,语气却是往回收了:“你这是干什么?好了好了,我给他看看吧,你们这也太不容易了,唉……得病的人苦啊!连家属都跟着遭罪!”
“您答应了?太好了!快点快点,快谢谢杨神医!”虫族大姨立刻转头拉扯樊树,示意他机会来了,赶紧上当!
“杨神医,我……您这里贵吗?”樊树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问道。
不等杨神医回答,虫族大姨立刻接话:“哎呀,看病重要还是钱重要?放心放心,你带了一万多呢,肯定够了,杨神医这儿是工薪消费,童叟无欺的!是吧,杨神医?”
杨神医没搭话,却已经是了解到全部的信息了,手在办公桌上一个脉枕旁边点了点:“来,坐下吧,手放这儿!”
樊树是要多老实就有多老实,乖乖的将手腕子放在脉枕上了。
杨神医伸出枯瘦的手指,搭在樊树的手腕上……别说,他的架势还挺好,半眯着眼睛,还真挺有点老中医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虫族大姨则是在旁边一脸期待的看着,那模样,老崇拜了,就跟那些粉丝小迷妹见到了欧巴一个模样。
“神医,我的病……怎么样?能治好吗?”
“哎呀!”
“神医!”
“唉!”
杨神医连着叹了好几口气,如同一个刚刚在亲子鉴定中受到沉重打击的可怜男人似的。足有一分多钟,他才终于收回手指,睁开眼睛:“小伙子,你的运气还不错啊,幸亏是来我这儿了,不然……啧啧啧,你就危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