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气什么呢。朱馡越想越不甘心,她容貌家世不必玉山芙差多少,只是灵镜不管是,狐族大部分都是玉山芙的父亲大长老主事,大长老德高望重,子女众多,玉山芙是最小的一个,也是最得宠爱的一个,所以也是春风得意,无人敢惹。
她母亲十三长老不满大长老一把年纪还独揽大权,就撺掇她去勾引殿下,成为王后。
灵镜幼年时迟迟未化作人形,山上其他小孩知道这么一个弱小的异母弟弟,都趁着水思卉不在的时候下山来欺负他。
小小的狐狸常常被捉弄得满身尘土,瑟瑟发抖。
那么多孩子,朱馡是唯一一个伸出援手的人,可是为什么灵镜不记得她了,还是和玉山芙最“亲密”。
朱馡神色隐晦不明,玉山芙嗅到一股怨恨的味道,她直觉一向准,就靠着这个常常逢凶化吉。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玉山芙忍不了这个里外不一的贱人了,没有剪刀,她凭力气也可以捶死她。
“没有。”朱馡低下头,隐去自己不甘的目光,“我只是听说最近殿下身边多了个伺候的侍女,听说原本是个花奴。”
她没有提及这个花奴犯了错又被灵镜当天赶了出去,这件事朱馡也不清楚,她听说灵镜很生气,但是这个花奴却毫发无伤的出来。灵镜不是个残暴的人,但是触及他逆鳞的人却每一个活下来。
朱馡对这个许瑶很好奇,但是可以先让玉山芙去探探路。
不出所料,玉山芙眉头皱起,不敢相信:“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通知我?”
谁会通知你。朱馡在心里吐槽,抬头又换上了柔柔的笑容,但旋即想到玉山芙厌恶自己的笑,又僵硬在哪里:“你最近都关着自己,可能不知道。但是浣溪殿都传开了。”
“我去找她。”玉山芙风风火火地跑开了。
灵镜平素又多讨厌别人进入他的寝殿,玉山芙不是不知道,上次她闯入,灵镜就吩咐说下次谁闯入直接就地处决,还布了结界。
灵镜居然同意让一个女的居然进去了,不管什么身份,这都让玉山芙有了强烈危机感,比朱馡的桃花灯强烈多了。
玉山芙一走,就露出半截插进桌子的剪刀。
真好,玉山芙这样,她就放心了。
朱馡举起水袖掩在嘴边嗤嗤笑起来。
朱馡的母亲是狐族十三长老朱凤,住在离主峰较远的玉霄峰。她母亲是狐族最年轻的一位长老,野心勃勃,一直希望取代大长老的位置。
朱馡刚回去,就看见自己的六哥从母亲的院子里面出来。那男子年不过双十,俊美无俦,金冠绣服。
与同族大部分长老一样,朱凤同样子嗣很多,但是真正放在身边教养的却没几个。
排行第六的梁温文是她最喜爱的一个孩子,资质上乘,聪慧有礼,自小被带在身边当作接班人训导,如今已长出七尾,狐族上下难遇敌手。
而她这个毫无用处的女儿,之所以可以在玉霄峰有一席之地,还是因为梁温文劝朱凤留她下来给灵镜做狐后。
想来就觉得自己讽刺。
朱馡不禁攥紧自己的衣袖,指尖发白,没有察觉到梁温文已经走近。
还是太年轻了些,朱馡没有意识到梁温文走近,脸色怨毒的神色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妹妹,怎么了?”梁温文语气柔和,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念出,似恋人耳边私语。
朱馡回过神,眼光闪烁,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她一直很害怕自己这个哥哥:“没事。”
“那就快进去吧,母亲还等着呢。”梁温文也不多问,就踱步离开了。
朱馡默默凝视着梁温文的背影,直到人远了,才回头进去。
一个年约三十的绝美少妇,端着温婉的笑容坐在上首。狐族多出俊男美女,纵使年逾千岁也不会变老,任旧是一幅青春永驻的样貌。
但是若是寿数已尽,则会迅速衰老,变成的白发枯骨,很多狐族人都受不了自己漂亮的容颜消逝,要么继续精进修为,要么铤而走险选择邪门歪道,更有甚者,直接自尽。
瞧见朱馡进来了,少妇语气和善:“刚看见你哥哥了?”
“是。”朱馡低头回应,语气还是那么柔顺,像是朵小白花一样,方才外边的的不甘,好似都像脱衣服一样褪去了。
“你哥哥最近比较忙,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朱凤语气平淡,但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是久居上位者带来的气质。
她对待自己的这些儿女如同对待自己的下属,赏罚分明,恩宠相加,却又显得如此冰冷无情。
朱凤长期沉迷丹药以求增进修为,梁温文因此钻研丹书药籍以讨其欢心,为了让梁温文安心炼药,朱凤专门在玉霄峰开辟了洞府给他做丹房。
曾经她也想讨自己母亲欢心,也去梁温文那里学习炼药,但仿佛就不是吃这碗饭的,什么也搞不会。
梁温文话虽不说,但是重要的器物书籍却是不会让她碰,炼药的时候她也是离得远远的,充其量认个药草。
“我吩咐你的事干得怎么样了?”朱凤突然问道,指尖摩挲着皓腕的翡翠镯子,那镯子青翠欲滴,仿佛就要流出汁来,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朱凤吩咐她,讨灵镜欢心,博得灵镜喜爱,为她夺得权势。
她连灵镜都很难见着,如何博得欢心?朱馡不敢说出话来,她明白自己母亲和善美丽的面庞下是多么冷硬残酷的心,当年除了她还有三个姐妹被接过来,可是如今都死了。
底下的人不开腔,朱凤眼眸的黑云笼罩:“没用的东西,真不知道你最近在做什么。”
朱馡还是沉默,只是留着一个黑色的头顶对着朱凤。
眼中黑沉加深,朱凤拿起旁边的茶杯就摔了过去:“滚出去。”
茶还是热的,衣衫薄,黏在皮肤上犹如火烧一般。
朱馡咬住唇,头低的更矮了,移着步子退去。
她可不是一个没用的东西,真不知道她这个没用的东西怎么活到现在。当初比她聪明的,比她漂亮的都死了,她活着就像个小丑一样,围着母亲转,围着梁温文转,围着灵镜转,围着玉山芙转……
玉山芙——凭什么?明明她们两个有差不多的背景,为什么玉山芙生来就被宠爱着长大?为什么她可以那么无忧无虑地发泄自己的脾气?
自己又为什么要处处让着她?朱馡眼眶通红,双手紧攥,好似已经忘却了身上的火辣辣的疼痛。
但是只有她知道那痛苦如野火一路横冲直撞烧进了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