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今最近迷上了给她做吃的,哪怕她反复强调自己不用吃那么多,或者可以不用做甜食。但是这个倔强的小姑娘好像要补偿她一样,想着法儿做吃的。她是来这里采的花叫斩月霞,这种花是长今做的所有糕点里面最不甜的那款的材料。
许瑶出门时,原本芳夏也吵着要来,最后听说厨房的阿桂炒菜时手烫伤了,急急忙忙地就跑走了。
回去的时候,还是只有长今一个人,想必芳夏还没回来,那估计晚饭也不会回来了。
“他们两个干脆在一起算了。”许瑶把花递给长今。
“芳夏不知道。”长今和许瑶坐在院子里开始折花,清理枝叶。
“阿桂没说吗?他还没表白吗?可是他的心思谁看不出来?”大概也就芳夏看不出来。不过这么天真的姑娘能理解喜欢与爱吗?
长今不说话,愣愣地。许瑶仔细一看她手里黄色的花汁已经流了出来。
许瑶听长今说过,她以前上山前也有一个妹妹,只是那个妹妹遇人不淑,和别人私奔,最后被抛弃,自己跳湖了。没死的话现在大概就是长芳夏这样的吧。
“对了,你了解云鹤吗?”怕长今沉溺于往事伤心,许瑶岔开话题。
长今反应过来,丢掉手里快烂了的花叶:“不多。我知道他是殿下的朋友,关系很好,他们似乎从小就认识。云鹤是白堕城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待在扶微山,已经很多年了。”
白堕城。一座距离扶微山较远的城池,坐落于往生河畔,河东接莽荒,西是扶微山,北临雪山,南通谷地。来往商贾繁多,游人似云,是长乐天少有的一座大城。此城产酒为名,最好的酒名白堕据说能醉人十天,这也是白堕城的由来。
那个地方位置偏南,四季如春,城中种满垂丝海棠,花开时节,满城花雨,因此别称锦带城。
离开如此繁华的城池来到偏远的扶微山怎么看,怎么怪异。云鹤这个人处处都是秘密,这个怪异的人为什么要救了她,并且带到扶微山呢?
“那你知道就是殿下他以前是不是有个喜欢的女孩子,叫流殊的?”
“好像是听到过这么个说法。殿下喜欢过一个人,但具体名字不清楚。这件事知道的也没几个,我也是偶然听一个老叟胡言乱语说的。你问这些,难不成你喜欢上殿下了?”长今一脸狐疑地望向许瑶,仿佛在说我没想到你也是这样肤浅看脸的人。
“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刚来嘛,对什么都好奇。多了解一点也有安全感。”许瑶连忙解释。
“那你怎么知道殿下喜欢一个女孩子?”还知道叫流殊。
“是……是蕴姑告诉我的。”许瑶吐出实情,“你知道蕴姑是灵镜的小姨吗?”
“小姨?”长今很惊讶,向来冷清清的小脸上破裂一丝冰痕,“殿下的小姨不是死了吗?”
“死了?”
“是啊,殿下是有个小姨,大家都知道,殿下是被自己小姨抚养长大的。但是她很年轻啊,我以前在外面还曾远远望见过她几次,很漂亮,不可能是蕴姑吧。”长今至今记得那个红衣张扬的女子,那么自信骄傲的人,怎么可能是蕴姑。
“她是怎么死的?”
“不清楚了。这些人的事我们下面的人怎么会知道呢。”
不会啊,蕴姑是自称灵镜的姨,而且不像是骗人的。这个地方太玄乎了,人也是那么复杂,每个人都像一团线紧紧缠绕着一个秘密。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突然一刹那灵光,许瑶觉得这一切可能都和她有关。
她长得像流殊,不会她就是流殊吧?如果她是流殊,那一切就好说了。云鹤知道,蕴姑也知道,但是他们并不告诉灵镜。所以灵镜和流殊之间肯定有什么矛盾。
可是她怎么会是流殊呢?她是许瑶啊,她有自己名字,有自己的人生,她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而已。
“你在想什么呢?”长今叫醒沉思中的许瑶,“这些事其实和我们没什么关系的,没什么好想的。”
“嗯,没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她就是她,任何事情不是她所认可的,都与她无关。许瑶暗暗告诫自己,回头向长今绽开一个笑容。
那笑容像初开的斩月霞,明艳纯净,充满生机。
长今晃了晃神:“你笑起来那么好看,怎么不多笑笑。”
“有人还说我,自己怎么不多笑笑。”许瑶打趣道。两个人面面相觑,顿时嗤嗤笑起来。
往后不久便是盂兰节,相当于这里的鬼节,但是却像春节一样盛大热闹,连浣溪殿处处都是过节的氛围。
盂兰节持续三天,有些地方也许会更久。
往生河是一条死河,但既不危险,也不可怕,河水中没有活物,只会飘载魂魄,魂魄无形,河水平静宽广,清澈幽深。节日的到来像是一股洪水,这股洪水将人们从村庄城池里都冲出来了,一齐涌向河畔。
河两岸都是人头攒动,往来如织;彩幡招展,似仙境祥云;街上摆满各种瓜果香案,香气四溢;四处都挂着各式花灯,照如白昼。
这一天连向来避世,少于外界联系的浣溪殿都会放人下山。
“所以我们是能够下山去玩一晚上?”期待了许久的许瑶高兴极了。她不仅能下山,还能一睹盛大的盂兰节,真的太快乐了,这几天的苦闷烦恼一扫而空。
“当然是要回来的,不过我和守山门的人认识,到时候我们可以晚点回来。”长今还是脸色平静,但是笑意不留神就从眼里冒了出来。
“那可以尝好多东西啊!”芳夏说完,没骨气地又想起阿桂,其实今天早上他俩还吵架来着,阿桂送了另一个侍女几支厨房不用的花,芳夏看见了直接转身就走,后面阿桂怎么解释也不听。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阿桂不能送吃的给其他人,除了她谁都不行!
她怎么这么想?被自己想法突然惊住,芳夏脸色变了,眸子溜圆,看着长今和许瑶还在热烈讨论着,她默默地退开回房间去了。
回去生闷气的芳夏不知道,她一走,刚刚还一本正经讨论的两个人,马上脑袋就挨在一起,声音突然变小。
“你说芳夏多久才知道自己喜欢阿桂?”
“可能阿桂会先开口。”
“不可能。阿桂也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能说这话,无疑是许瑶。
“那……就赌他们两个谁会先开口?”越来越被带坏的长今。
“我赌两桶水。阿桂先开口。”
“我赌芳夏。不过你挑水的地方可比我远多了。这不行。你再加上栽花吧,我最近要开始种龙爪兰了”
“行。”许瑶只能卑微答应。奈何自己挑水的地方确实远,那个湖可比灵镜的温泉远多了,挑一桶不亚于徒步越野三十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