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儿——”
卢氏见状不好,连忙插嘴想要劝,别说是左家那群蛮不讲理的亲友,光是左春花这块头发起飙来,他们家都难以应付。
“我不吃!”
晏适倒也是硬气,虽然被原主几经蹂躏,却依然威武不能屈的姿态,他说完这话,左春花一抬手,晏适以为又要跟以前一样,这恶婆娘恼羞成怒之下要动手了。
结果不是。
“不吃滚。”
左春花却没有动手打他,只是指向了门口,而后拿过他面前的碗把里面的汤面全都倒给了晏安。
“你倒以为我稀罕你做的。”
晏适拂袖走开,准备自己另起炉灶。但走到缸边只看了一眼,他刚平息不久的怒气又冲到脑门,面缸里空空如也,不止如此,扫了一眼灶台,油和盐也没有了。
“你!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晏适气得面色发红,额头上一根青筋暴起,就像一只被点燃了引线的爆竹,只差没有在原地爆炸了。
“若不是你一人能吃三人的饭量,我们会过着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吗!不仅好吃懒做,还、还如此挥霍!你简直是——简直是不可理喻!”
晏适想了半天,他教养极好,也想不出什么骂人的词语,憋了半天,也只能一拍桌子。
自己辛辛苦苦做好饭,结果还来一顿骂,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啪——”一声,左春花手上用力,握着的筷子齐根折断了,她怒视着晏适,话到嘴边又说不出。
她能辩解什么?原主做的那些事儿再过分也只是惹人厌恶,但她要是扯出来借尸还魂,不得被全村惊恐的村民绑起来活烤了?
“狗咬吕洞宾。”
左春花强压住心口的愤怒,扔下一句,转身迈出厨房。
卢氏被这夫妻矛盾吓了一跳,担忧的看了一眼走出去的左春花,又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立在一边的晏适。
她叹了口气,走过去拍拍晏适:“适儿,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是……事已至此,咱就认了吧。不要每次都惹恼了她,不然那群亲家一来,把你打出个好歹,我和安儿可怎么办啊。”
“娘,你放心,等我中了科举……”晏适声音低沉,眼里烧着火一般,他一咬牙,扭头走了出去。
左春花心里有气,本来莫名奇妙穿越过来,还穿越到一个这么凄惨的身份,她有苦说不出,跟自己在现代养尊处优根本没有办法比。
气得她胸口发闷,抬起一脚就踢开了自己脚边的石子。
“春花啊——春花——”
她迈着笨拙的步伐,半天才走了一点的路子,左春花望了一眼自己的象腿,无奈的又叹了口气,远远的听到卢氏呼喊的声音。
卢氏寻了半天,看到她忙不迭的追了过来。
左春花没有说话,卢氏见她面色不善,笨口拙舌的就开始劝慰她:“春花啊,适儿他没有恶意,就是说话太直了。你别往心里去,这么晚了——”
没有恶意?
他让自己很生气,让自己很生气,那就是满怀恶意,那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卢氏扯住还要继续往前走的左春花:“你还没有吃饭,饿了吧,走,回去娘给你做点东西吃吧。”
她说得情真意切。
左春花其实也是漫无目的的瞎走,想缓解一下心里的郁闷,现在卢氏都亲自出来找她了,她也不好继续拿乔,跟在卢氏后面耸拉着头。
“别放在心上啊,适儿他就这样。”
卢氏见她少有的温顺,不仅没有顶撞自己,还乖乖的跟着自己回来了,心口那块巨石总算是落了地,如释重负。
回到家里,晏氏兄弟已经不在了,卢氏挽起袖子掏出最后一点的玉米面,又倒腾了一大堆不知道是什么的料掺和进去。
等到她做完端上桌子,左春花看着那奇形怪状的面饼子,顿时一点食欲都没有了,偏偏卢氏还在一边满怀期待的看着她:“快吃啊,你不是饿了吗?”
“……哦,好。”
左春花咽了一口唾沫,她盯着那些面饼子,颇有种大义赴死的样子,拿起那面饼子往嘴里一塞,嚼也不嚼的就往肚子里咽。
粗糙的玉米茬子摩擦着喉咙,左春花一阵的反胃,下意识的就想要吐出去,但是她忍住了,憋着气,努力的把那焦糊的味道都压了下去。
“好、好吃。”
左春花捏着那口感又干又涩的面饼,深吸口气又咬了一大口,使劲的伸长了脖子往肚子里咽。
左春花自小研究厨艺,舌头早就被养刁了,现在吃这种宛如观音土一般的东西充饥,她忍了几下,才勉强的回过神来。
为什么会有这么难吃的东西,有没有人来救救她?
卢氏见她吃的开心,又道:“一个不够吧,我再给你烙几个!”
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左春花一个激灵,死死的拉住她:“娘!娘!不用了!不用了!”
再吃一个,她真的就要被毒死了,捏着还剩大半的玉米饼子,左春花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我吃饱了。”
在好不容易把那玉米面饼塞进喉咙里以后,左春花面色难看的冲进了茅房里。
卢氏手工的面饼子让左春花恶心了半夜,等到她全都拾掇完的时候,已经月上枝头了,晏适自然不会和自己同房,他宁愿和自己那个傻瓜弟弟挤一张小破床。
左春花躺在床上,看着外面清淡的月光,想到了自己在现代。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挖出我了没有?唉——”
左春花伸出手,触碰着银纱一般的月光,悠久的叹了一声,随风而逝,很快的就消散在夜色里。
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她睡得还算安稳。
睡着睡着,就见一根肥得流油的鸡腿晃晃的在自己面前,她连忙跳起来抓住,口水直流:“鸡腿!”
抓到那肥美的鸡腿,左春花心神荡漾的抚摸着,眼里绿光直冒,想也不想张口就咬了下去。
“啊——”
一声惨叫在她耳边炸开,响彻天地,树上的那些鸟儿都被震得扑棱扑棱的飞走了。
“怎么了!怎么了!失火了还是地震了!”
左春花被这惨叫声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一般蹭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正要逃生,她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穿越了,并没有在现代,心情一下子有些失落,从天堂跌倒了人间。
她擦擦自己嘴边的口水,冷不丁的见一个人影站在自己床前。
“你这恶妇——”
这几近于咬牙切齿的声音,不是晏适还能有谁。
他本想来喊左春花起床做活,休想再把家务全推给家里人,哪知道左春花抱着他的手张开血盆大口就啃了下去,白皙的手掌上留下一个不浅的牙印,晏适用衣袖使劲的擦拭着,十分厌恶:“还摸男人的手,你真是恬不知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