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各家各院都是炊烟袅袅,黛色的夜被晕出一层淡淡的白。
左春花在厨房忙活了半晌,香喷喷的炸蛋饼和打卤面上桌了,晏安早就饿了,探着个脑袋望着左春花,口水都快出来了。
“去洗洗手,开饭啦!”左春花温柔的拍了拍晏安的脑袋,笑道。
晏安咧嘴一笑,屁颠颠的跑走,还一步三回头的盯着左春花手上的蛋饼,瞧着那馋样,左春花生怕他摔了,笑骂道:“臭小子好好走路!待会别摔了!”
话落,余光就瞥见熟悉的身影,她扭头看去,又看见晏适那疑惑又纠结的眼神,这些天晏适总是用这种眼神盯着自己,左春花咽了下口水,总还是有些心慌。
“看什么看啊?没见过美女啊?赶紧帮忙把面碗端出来呀,就知道傻站着。”左春花视线恍惚了下,绕过晏适径直走到了桌前,放下蛋饼转身又去了厨房。
晏适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倒也没回嘴,他不是没长眼睛,现在的左春花跟之前确实大为不同,不管是对待卢氏晏安,还是自己,都跟以前判若两人。
说她摔傻了不过也就是一时气话,真要说起来,不仅没摔傻倒是给摔聪明了!
如若她能一直这样孝敬卢氏,善待晏安,哪怕是每天跟自己斗斗嘴,这日子也还是能将就过下去的……
“咳……!”晏适清清嗓子,甩了甩头,突然恼火了起来。
——自己在想什么呢?!这样的女人怎么就能过日子了?自己还要上京赶考,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去做呢!
“适儿想什么呢?赶紧过来吃饭。”卢氏在身后招呼道。
他回过神,瞧见三人都已经入了座,左春花自顾自的吃着面,眼神都没舍得给自己一个,狠狠在心里把刚才有了那荒诞想法的自己又骂了一遍。
或许是累了,左春花没心情跟晏适拌嘴,一顿晚饭相安无事的吃完,左春花跑了一天一身汗,她烧水洗了个澡,随便验收一下这些天的减肥成果。
“我去!真是不减肥不知其中愁滋味啊!这膘长得还挺执着!”左春花捏着腰上那圈儿肥膘,恼火的不行!
想想自己以前那a4腰,那漂亮的脖颈,还有纤长的四肢,然而现在……
左春花丧气的靠坐在浴桶里,再次买了一遍死老天,简直就是差别待遇啊!搞毛自己穿个越这么心酸苦逼?人家就能肤白貌美大长腿,屁股后面还跟着一大群诸侯王爷呢?!
“哼!”左春花又捏了一把腰上的肥肉,狠声道:“要么瘦,要么死!”
朝自己撂了狠话,浴桶里得水也差不多凉了,她拿起毛巾擦干净水,抬脚刚走出浴桶准备拿干净的衣服换上,屋门却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啊啊啊……”男人的惊叫声乍然响起,惊起了树林里打盹的飞鸟。
左春花被晏适这一嗓子给吓了一跳,茫然道:“我还没叫呢?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叫个什么劲儿啊?!”
“你你你……赶紧把衣服穿上!”晏适以袖掩面,嘴里碎碎念着‘非礼勿视’,然而人却站在门口没动。
作为一个胖女人,在大前提下自己也是个女人,被人看光光了,看的那人好像还挺嫌弃似的,左春花一口老血哽在喉头,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随即气壮山河的一声暴喝,喷涌了出来:“你给老娘滚出去!!”
天色已然全黑,破旧的农家小院还亮着灯,一男一女隔桌互瞪着,特别是女人,那眼中呲着火花,仿佛下一刻就要喷发出滔天大火。
“我不是故意的。”晏适坐姿端正,目不斜视盯着院子里的一处,声音硬邦邦的。
“不是故意的?”左春花磨了磨后槽牙,说道:“那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啊?”
晏适眸光闪烁了一下,余光偷偷瞥了眼左春花,随即又快速移开,梗着脖子没吱声。
左春花狠狠瞪着晏适,目光把他从上到下的逡巡了一遍,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气的眼花,居然从那人脸上瞧出了些许愧色。
她又盯了半晌,终是泄了气般往后一靠,公子本无双,奈何有个肥婆娘!这身材连她自己都不稀罕瞧,何况别人呢。
左春花满肚子粗口,这瞬间啥都不想说了,她起身摆摆手,黯然道:“算了,是咱污了您秀才公的眼,就这样吧!”
反正也没真瞧见啥,就算瞧了又能咋?人家睡了都是天经地义的!她还能找谁喊冤去?
“对不起!”晏适却突然站了起来,不知为何,看到左春花那一霎那的表情,晏适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咬咬牙,又补充道:“这次是我不对,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向你道歉。”说完一拱手,朝着左春花揖了揖。
这下换左春花惊讶了,叹道:“今儿晚上还真是玄幻啊。”
晏适皱了皱眉,左春花口中时常冒出一些他听不明白的话,他也没往心上去,接着说道:“我找你只是想说明早我不去镇上,可以跟你一块去后山上。”
闻言,左春花眼神一亮,也顾不上玄幻不玄幻了,挣钱可比什么都重要啊:“你说真的?”
“是。”对上她灼热的目光,晏适有些不适应,他微微偏开头,回道。
“太好了!”左春花几步走了回去,伸手搭着晏适的肩膀,感觉到晏适明显僵了僵了,她自己却不以为意,拍拍晏适肩膀,高兴道:“我正想着一个人采的太少不够卖呢,有你帮忙那就太好了。”
想了想,她接着说道:“再叫上晏安,让他帮忙背筐子,这不就又多了一筐了!哈哈!”
除了以前三不五时的被暴打,晏适还从没跟左春花贴这么紧过,皮肤的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鼻尖是女人刚沐浴后的清香。
一股子热气迅速爬上他耳根,晏适赶紧推开左春花,往后连退了好几步,结巴道:“男、男女授受不亲,你、你注意点儿影响!”
看着晏适那副小媳妇被轻薄了样子,左春花嘴角抽了抽,心里咋就那么不是滋味呢?
她轻哼一声,讪讪收回手,正色道:“您君子守礼。我不知羞耻行了吧!嘁搞得跟我非礼你似的,就不能爷们儿点啊?”
被她一通歪理数落,晏适的脸更红了,张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火急火燎的回了屋。
瞧着晏适落荒而逃的背影,左春花扁扁嘴,嘴里嘟囔两声,也回房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