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色深浓，瞳孔却是干净纯粹的琥珀色，清明澄澈仿佛会滴出水来，弧形微弯宛若两片桃花瓣，线条延伸出的右眼角下，有一颗浅浅的小痣。

桃花水，水桃花。

这是陆引奕看到昭叶第一眼后想到的，他一时愣了愣，却见那双眼蓦然弯起，在对他笑。

该如何形容？他觉得有些像小姑娘的眼睛。

未及他多想，老管事带着昭叶走了过去，解释道：“小公子，这位是你的新书童，孔夜。”

昭叶上前一步，行了个礼。

陆引奕打量了她一番，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满脸不屑：“秦枉，我不是说过了么？我不需要书童，本公子天生克书童！”

昭叶面上依旧保持微笑，心却道：在？在下天煞孤星，比比谁先死？

这姓秦的老管事笑笑，无奈道：“小公子莫闹，孔夜是不会像先前的书童那般欺负你的，对吧，孔夜？”

欺负？看来先前几个书童的死还是另有隐情？

见话茬子抛向了自己，昭叶立即低下头，一副谦卑的模样：“小人绝不敢欺负小公子。”

“不敢？”陆引奕像是找事儿般偏抓了字眼，就想看看她如何应答，不料未等昭叶开口，另一道低沉的声音自月门那头响起：“这是第几个书童了？”

闻声，昭叶下意识回过头去，这一瞧却是惊到了自己。

墨发半束，那身着玄紫色圆领袍衫的男子唇红齿白，生得俊秀阴郁，轩然霞举，一副懒恹恹的样子，沉郁而不显阴柔。那通身气质如同一潭幽沉死水，明明平静异常，却又像是随时都会翻起大浪。

脸上没有过多神情，他抬起了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摘下了头顶的乌纱帽，从月门下信步走来。

直播间彻底炸了。

【多点关心多点爱：卧槽了这脸！我好爱！！/尖叫】

【好睡想困：有点东西】

【当代恶臭美少女：好帅啊啊啊，男主长相？！颜值好高啊/花痴】

【恶龙：一脸反派样，怎么就男主了？】

【黄昏色：主播冲鸭！！拿下这个高颜值男人！】

弹幕一条条刷下来，打赏的声音也接连二三地落下，昭叶却心不在焉。

方才一瞧见那张脸便觉得眼熟，她以前似乎在哪儿见过这个人……只是未及她细想，所有人都立即低头行礼，“大人。”

而陆引奕唤了一声“义父”。

她反应也算快，一身朴素混在其中也并不显突兀。

原来那便是程尚书……传言也不错，看起来二十出头，这种年纪却能坐上吏部尚书的位置，必是别有手段。

未免出了差错昭叶一直都低着头，听到那人问：“第几个了？”又感觉到声音的主人在不断靠近，而后头顶笼罩下来一大片阴影，有一双金底流云纹的黑靴停在了她跟前。

不知是为何，这男人声音与鞋子一出来，直播间里看官们都异常的兴奋，昭叶只知道他们的重心一直是“颜值”这个词。

秦管事是最先抬头的，态度无比的恭敬：“回大人，第三个了。”

第三个了啊。

程行谨打量着面前这个低着头的小书童，眯了眯眼，问的却是陆引奕：“哦，近来换书童换得挺勤。为何？”

陆引奕走到程行谨身旁，两个人身段一对比，陆引奕差了大半截，气势瞧起来十分的弱。

陆引奕抬起脸，那小半张蝴蝶面具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他主动解释：“是先前的书童欺负我我错手将他推下了水塘……义父，对不住。”

一切动静仿佛都在陆引奕那句轻巧的“对不住”后静了止。

程行谨没说话，其他人也自然不敢开口。沉默半许，他侧过了头，看向了昭叶。

那双眼眸沉郁郁的，色泽如同两块上佳的墨玉，眼型狭长，深浓墨色中显出几分凌厉，仿佛能在漫不经心的每一刻洞悉人心。

昭叶感觉到有道灼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颇为不自在，而后头顶传来程行谨的声音：“书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