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里最好吃的肉就是人肉了。”小女孩出奇地镇定，安静地放下了手上的石头。

阿川缓过神来，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小人儿。个头不高，身形瘦弱，蓬头垢面，却掩不住清秀的面孔、白皙的皮肤。收拾干净之后一定是个美人坯子。少年阿川忍不住地想。

“这人是你打死的？”看到如此瘦弱的丫头砸死了成年男子，阿川禁不住好奇。

“这庙里除了我，还有其他人吗？”女孩依然冷静地回答。

“嗯……”

似乎是看穿了阿川的疑惑，女孩悠悠地说到：“我爹爹说人的头骨上有薄弱的命门，只要拿石头朝那命门一砸，即使是我这样的小女孩也能砸死那样的大个头。”

说着她用手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

“况且现在发大水，人人都吃不饱，身子虚，这人又常吃不洁净的老鼠肉，只怕早就病入膏肓。其实刚刚你再用力挣扎一下，那人就要翻了。可惜你吓坏了，放弃了最后的努力。”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我这是在等待反扑的机会。没成想，我还没发力，你就砸死那人。”女孩最后的几句话真是戳心窝，阿川面上无光，嘴上总还是要犟上几句。

“我爹爹说人有八苦，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贪是其首，众人皆苦。若是你不贪食，就不会发生刚刚惊险一幕。”

“老是我爹爹说，我爹爹说，快让你爹爹把你从这儿带走，现在兵荒马乱的，一个小女孩独自在破庙里太危险。”虽然承认女孩说的对，阿川还是努力转移了话题。

“我爹爹死了。我没有亲人了。”女孩突然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同样是孤儿的阿川见到女孩这样说，想起自己离世已经有两三年的父母，鼻子酸酸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我家里也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叫阿川，你叫什么名字？一看你就比我小的样子，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当你哥哥，你当我妹妹，我们就都不是孤单一人，就都有亲人了。”

阿川指了指自己，又指向女孩。担心女孩不接受，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低下头。

听到这，女孩抬起眼露出惊讶的表情。在饿殍遍野的北荒，每个人都为多一口食物而互相倾轧，甚至出现六亲不认只为食的残忍情景。女孩紧紧盯着阿川纯净的双眸，过了好一晌，她才回答：“我叫阿离。你真的愿意作我的哥哥吗？”

“愿意啊，这荒年里活下来的都是兄弟姐妹，而且要更加扶持才能度过这年关。”

阿川高兴极了，拍拍胸脯。

“以后你的事就是你哥哥我的事。”

噗嗤，女孩看着男孩志得意满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男孩抓耳挠腮，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明明是初遇，却已经成为至亲。

阿川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真的是冥冥之中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