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桃花村,日头已经偏西。
刚进村子口,贾德成带着他的外甥侄子们把石秋生拦了下来。
“小五子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快点给我滚过来。”石黑狗扬着他都铁砂掌,指着贾友智骂道。
“嘿嘿嘿,三哥你听我说呀。都是一个村乡里乡亲的……”贾友智跳下摩托车,一边往石黑狗身边走,一边笑嘻嘻地说着。
没等他把话说完,石黑狗抠住他的小细脖儿,夹起来带着就走:“昏了头了小五子,以后离那种人远点儿。”
“就是,老五你咋变得没立场了?和那种人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处?”贾家老二贾友义恶狠狠瞪了石秋生一眼,推着贾友智往回走。
“老五啊,这事儿你得听听哥哥们的。你大姑跟镇上徐老板打了招呼,徐老板厂里正缺人手。打明儿开始,跟着小叔和你这帮哥哥们去徐老板厂子里上班。”贾德成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语重心长地说道。
“好好好,听小叔的一准儿没有错。三哥你快松手呀,脖子被你夹断啦。”贾友智扑腾着两只细胳膊,扯着嗓子乱喊。
石黑狗人高马大,胳肢窝里夹住贾友智,就跟玩儿似的。
“谁让你不听话的?这是对你的惩罚。”贾家老六贾有信趁着乱,在他五哥屁股上抽了一巴掌。
贾友智立马不干了:“有信你个小兔崽子,敢动手打五哥了是不是?”
“谁让你没有哥哥样的?里通外敌,立场不坚定。像你这种人呀,在战场上就是彻彻底底的大叛徒。”贾有信得意的说道。
“老六你给我等着,明天五哥找你们王校长反映情况。就把这几天,你在家里做的那种事情统统抖露出去。”贾友智喘着气说道。
“哈哈哈,我才不怕你去告状,拢共在家呆了三天,明天就要上学了,我又没有做什么坏事儿,五哥你别诽谤我。”贾有信小手儿一挥。
他是贾德成五哥贾德茂的大儿子,贾德茂在百花中学当老师。贾有信正在上高二,这几天学校里放长假回了桃花村。
贾友智掰住他三哥石黑狗的粗胳膊,略微透了口气说:“老六你小子不服是吧?五哥从你手机里扒拉出几张照片,要不要我跟五叔说一下?或者直接找你们王校长聊聊也可以。”
“喂喂喂,五哥你咋偷看别人隐私?”贾有信急了。
贾友智听声音辨别方向,后脚跟一撩,踢在贾有信的大腿根儿上,吓得贾有信小脸儿通红,再也不敢说话了。
“等等等等,老三先把老五放下来。来来来,小五子过来跟小叔说说,老六手机里藏啥好照片了?”贾德成冲着石黑狗指了几下,吩咐他外甥立马松手。
石黑狗他姥姥特别能生,最小的儿子比她大孙子仅仅大了一岁。
贾德成成天和外甥侄子们混在一起,因为没有架子,小辈们喜欢围着他转。
石黑狗揪住贾友智的衣领子,啪啪啪假装抽了几个耳光之后,把贾友智推到他小舅贾德成面前。
“老六,是你自己坦白,还是让你五哥代替你说。”贾德成找了棵小柳树,靠在树干上曲着一条腿说。
老大贾友仁识相地递上一根香烟,掏出两块钱买来的防风打火机,给他小叔点上。
贾德成开始审讯贾有信,石秋生可没有这份闲心管他们的家事。油门一拧,三轮摩托车擦着石黑狗的边儿,直接冲了过去。
“石秋生你个王八蛋,老子铁沙掌拍死你。”石黑狗冲着石秋生的背影啐了一口。
“铁砂掌你个毛线,劈不开砖头的铁砂掌,留着给你娘挠痒痒吧。”石秋生回过头来骂了一句,加大油门往家里开去。
离着家门口还有几道田垄子,就听到石二男杀猪般的惨嚎声。夹杂着石老根的怒吼,还有柳月娥哭哭啼啼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渗人。
糟了,家里出事了。
石秋生加大油门,因为技术不行,摩托车差点儿侧翻到麦田里。
“爷爷爷爷,你干嘛?”石秋生跳下摩托车,一个箭步跳到石老头身边,托住他爷爷的胳膊问道。
“老不死的竟敢打我。”石二男鼻青脸肿血流满面,他一骨碌爬起来跳出三米开外,指着石老根哭着骂道。
石老根怒不可遏,把石秋生往边上一甩,冲过去直接扇了石二男两个大嘴巴子。
石秋生抱住爷爷的腰吼道:“石二男你个孙子还不快逃?”
石二男这才想起来,手脚着地爬出去七八步,跳起来撒腿就跑:“老不死的王八蛋,你特么给老子等着,老子还会再回来的。”
“兔崽子苟日的石二男,要不是看在你哥哥份上,老子打断你四条腿。”石老头余怒未消,扬着胳膊接茬骂道:“竟敢跑来家里调戏凤英,昏了你的头了。”
石秋生扶着爷爷,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石老头大手一挥:“骂了个八字,下次再来直接抽死。秋生你小子死哪儿去了?石二男上门调戏你媳妇儿,你小子到底管不管?”
“管管管,爷爷您先消消气,反正那小子也没讨了好去,正好让爷爷大展神威,活络活络筋骨。”石秋生扶爷爷坐到藤榻上,一边给石老根捶背,一边劝他。
柳月娥泡了壶茶水端过来,石老根喝了一口,望着俏寡妇说道:“凤英呐,刚才那个人说你是他嫂子,秋生是我们家小独孙,他没有兄弟的呀。”
“是……”柳月娥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石二男那个王八蛋满嘴喷粪。”石秋生赶忙替柳月娥解围。
石老头点了点头,端起小盖碗喝了一口说道:“我说怎么瞅着眼生,秋生没有兄弟,是那小子满嘴喷粪。”
略微顿了顿,石老头哈哈笑道:“哈哈哈哈,凤英你瞧见爷爷的厉害了吧?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爷爷。爷爷打得他满嘴喷粪,找不着北。”
柳月娥梨花带雨,粉面绯红。
石秋生赶忙说道:“凤英赶紧做饭去,我和爷爷有点话说。”
柳月娥应了一声,捂着脸往厨房里跑。
石秋生问石老根,鹰愁峰上有没有野山血参。
石老根指着石秋生笑着骂道:“小兔崽子不长记性,大青山里头灵芝多的是,这野山参嘛,爷爷采了一辈子药,也没有看到一棵。”
石秋生心头一凉:这便如何是好?虽然没有在贺青衫面前保证能够采到野山血参,可是贺青衫既然开了口,完不成任务的话,丢不起这个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