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伤口还痛么?我这有金疮药,最是好用。”玄戬似乎并没察觉到她的僵硬,坐在桌边放下了药瓶,自顾自说道,“我帮你处理一下?”
“好。”雍子衿心神不定坐了过去。
玄戬轻轻解开她原本的包扎,一边问道,“子衿,你和县令说山贼踪迹的事,打算怎么办?”
下午时,他只顾着为子衿无罪而松了口气,险些忘了这件事。
听此,又见他好像并没有别的意思,雍子衿也敛了思绪,“我是这样想的……”
她顿了顿,神色有些严肃,看着玄戬,“我觉得大当家他们可以趁此机会,接受朝廷的招安。”
在书中,雍子衿所处的国家名为周国。
老皇帝不久驾崩,北羯人便趁机南下,周国不敌,连连失城,新帝登基,举兵御驾亲征,却惨被俘虏,北羯攻入京城、朝臣被杀戮大半,剩下一群吓破了胆子的官员拥戴太子匆忙登基,躲去南方苟延残喘。
自此,周国彻底陷入战乱,给玄戬创造了草根逆袭的舞台。
与其让这些山贼如今与朝廷斗得你死我活,最后被清缴,倒不如先接受招安,以玄戬和他们的关系,今后有用得到的地方,还不是一呼百应。
只是这些话,她不方便和玄戬直说,而听见她的话后,玄戬沉吟道,“子衿,招安非是易事。朝廷背信弃义之事常有,权谋成风,一旦解甲弃械,难保不会翻脸。我和大当家是拜把兄弟,不能为了给我们洗脱罪名,就让他们冒险。”
想想玄家当下的家境,雍子衿沉默,良久才开口。
“若你担心朝廷出尔反尔,我们可以大造声势,让百姓与道上的兄弟们人尽皆知,现在民生艰难,马匪山贼众多。
如果朝廷食言,就是自绝于这些势力。不管以后许诺的再天花乱坠,也不会有人肯听信投降了。
他们需要花更多的兵饷、死更多的人去清缴,孰重孰轻,那些当官的不至于一无所知。”
“此为其一。第二,你也知道,这个县令贪好功利,不会放弃剿匪的功劳来作为进身之阶。他背后是整个周国。
跟他硬着干,今天打的过县兵,明天打的过府兵,后天打的过真正的朝廷精锐么?
伯愚,如今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莫要有歉疚感,这不是为我们脱罪,而是真正要为你的兄弟们规划一个有活路的未来。”
玄戬没有说话。
雍子衿凝望着他,“我知道你犹豫,怕朝廷反悔害了兄弟,但事已至此,前瞻后顾又能确保什么?
若你真的为他们考虑,就不要局限当下,要放远目光,给他们一个真正的未来。你虽是猎户,我知你比那些徒有虚名的人更有本事。
在我心里,玄伯愚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他是我的英雄,将来更是天下人的英雄。”
她话音刚落,玄戬抬头看来,黑沉眸光颤了颤,随后似深海般压着万丈波涛,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声音低沉又柔情百转。
“子衿,枉我自认豪杰,却还不如你看得明白。我能娶你,何其有幸。”
视线相交,雍子衿不禁呼吸停滞。
寂静的屋中,男人宽厚的大掌握住她已经包扎好的伤口上,逐渐升温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