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慎独在旁听着,这会见谢池春一时没接话,才开口问了一句:“死者在家中可有什么结仇的?”
“哪有什么结仇的,姑娘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接触的也无非是家里头那些人,小吵小闹避不了,哪有真的要死要活的。”王捕头回。
谢池春看向林慎独:“你似乎有些什么想法。”
林慎独颔首:“女红,怀孕,针线,是小姐提醒了学生。”
谢池春笑了起来:“看来你还不笨。”
“小姐谬赞。”林慎独语气平淡,可身体却坐得更直了一些,那副自豪的小情绪压根隐藏不住,谢池春瞧了,眼角弯了起来,盛着一汪笑意。
王捕头有些茫然:“你们这是打什么哑谜呢?”
“死者怀孕,凶手又在死者怀中塞了个布娃娃,这绝非偶然,李家人的态度转变,是在死者怀孕后,死者又不想要这个孩子,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在围绕孩子,孩子,十有八九就是家里头的那些事了。其次,布娃娃的针脚缜密,倘若布娃娃还能花钱买,那么死者肚子上,用针线缝合伤口,能够做到这一步的,绝非不擅女红之人所能做到,或者,此人为医者。”谢池春解释。
林慎独闻言,摇头:“应该不是医者。”
谢池春转头望了过去。
“凶手用来缝制伤口的是普通的针线,倘若是医者,应该会用桑皮线才是。”林慎独提出疑点。
谢池春却不这么认为:“之所以动用桑皮线,是为了伤者的伤口复合,这是杀人,无需考虑到恢复这点因素,桑皮线同普通针线并无区别,凶手是医者的情况下,也有可能使用普通针线,以此更加方便隐藏自己的身份。”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学……我认为,很多人在行事中都会有些习惯,一旦使用惯了桑皮线,那么下意识地应该会选择它。”林慎独说。
王捕头看看这,又看看那,觉得似乎没有自己啥事了。
倒是一旁的捕快,一脸茫然,问:“桑皮线是个啥玩意?”
正认真讨论的两人,瞬间哑了声。
桑皮线,取桑树根皮,去外层表皮,选择内层结白柔软部分,经过打磨加工,使其细线润滑如丝。使用时,用沸水蒸汽熏蒸,桑皮线会绵软如新。医者可用其缝合伤者伤口,因桑皮线不易断折,且药性平和,有清热解毒,促进伤口愈合的疗效,而且能被身体吸收,不必拆线,是时下医者最常用的缝合线。
捕快看了看谢池春,又瞧了眼林慎独,最后选择闭上嘴。
他们说的这些,他一句都插不上。
“习惯的确难改,但只要凶手多留个心眼,选择平时不常用的普通针线,也不足为奇。”谢池春说。
林慎独依旧摇头:“不对,倘若凶手想要有心隐瞒,他为何不将伤口缝得粗糙一些?那样更能隐藏他的身份,他既然已经想到了桑皮线会暴露他的身份,为何会没意识到,缝合的完美也会暴露他是医者这一点?所以,我认为凶手不是医者,她应该是刻意讲究缝合的精细,好以此让我们将目标锁定在医者之中。但是她忘了桑皮线这一点,功亏一篑。”
死者的伤口,缝合整齐,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几乎不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