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晨最终没有死去，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只不过，她将在病床上躺很久很久，可能是一辈子，也可能是十天半个月。

因为脑部遭到剧烈的撞击，她成了一名植物人。

虽然没有真正的死亡，但跳楼事件依旧让fz市显得暗潮涌动，一所名校的学生，被网络黑暗逼上绝路！不断的霸凌和骚扰，将王晨逼得跳楼，这就是他们所造成的恶果。

褚文祥很快便得到消息，对此他也是大发雷霆，责备高轩的办事能力之外，还要求他尽快破案。市公安局已经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不仅备受上层领导责怪，还辜负了多数人的期望。

时间是晚上23点10分，高轩在将林乐乐安全送回住处之后，便开车返回警局，他是一刻都难以安闲。

真实的人性有无尽的可能，善当然存在，恶也一直无法泯灭。歉意不一定能弥补，伤害也可能被原谅。

但对被伤害的人来说，疤痕会一直在。

略显昏暗的路灯在后视镜中不断退去，高轩的思绪从无谓的感叹中，转到了和林乐乐的交谈上，然后陷入了自我循环的困境中。

王晨的跳楼很诡异，有人像预言师一样，通过短信的方式提前告知了林乐乐，今晚几时几分会发生什么。

这个时代虽然电话卡都需要实名制，可要弄几张查不到真实名字的号码，也并非难事。

世上没有神，没有人能够预测未来，所以……到底是表面的风起云涌，还是暗地里的难以琢磨，甚至在向警方挑衅。

只是，他是如何做到让一个人自杀的？仅仅借用了恶毒的语言？

回到警局，高轩将自己埋在档案室和堆积世界犯案文刊的各种资料中，试图找到他认为可以行得通的杀人方式。

刘浩在收集有关于王晨的所有资料，还有近段时间，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摔狗”事件。

总得来说，fz市公安局，为了连续出现的两起命案，还有王晨的自杀，忙的焦头烂额。

所有人都一致认为，王晨的自杀，因为无法承受网上的谩骂，心理防线完全崩塌已经穷途末路。

秦汉斌虽然暂时排除了嫌疑，但他侵犯他人隐私，私自将视频传播到网络上，造成的不良影响，暂时被警方关押。

至于林月如尸体上出现的过敏症状，根据楚文的调查结果，她曾今有过类似的症状，是因为海鲜过敏。

“老大，根据秦法医的尸检结果表示，她当天并没有吃过海鲜，包含有海鲜的食物。在她的胃中，根本没有发现任何残留的海鲜消化物。至于还有没有其他过敏原，死者的家人都不知道……”楚文这两天也是忙的焦头烂额，脚步一刻都没有停过，

“不过，我有一个重要的发现。”

“有话快说，你什么时候也学刘浩那小子，说话只讲半句。”高轩低着头，目光不断在手上的资料上扫视。

“老大，林月如其实患有心理疾病，她经常容易情绪失控，易怒。但她为什么还能成为一名幼教？这就要归功于给她治病的心理医生了。这黑心医生隐瞒了她患病的事实……”

“是谁？”

“郭林……”

高轩深深吸了口气，缓慢支撑起身体，只觉得腿脚有些发麻，“还有其他线索吗？”

连续两天都没怎么休息，更没有离开过警局。此刻，高轩的面容显得有些憔悴，头发也乱七八糟，嘴角布满胡茬，两眼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完全就是一个邋遢大叔的形象。

在他脚下，还躺着几本已经被翻阅过的书籍，远远看去，好像是犯罪心理学和世界凶案档案。

对于楚文刚刚调查到的线索，给予他的冲击非常大。这起案件，所展露的东西越来越多，远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没有。”楚文摇头，刚想转身离开，又停下脚步，说道：“在王晨自杀的当天，有同学看到郭林，也就是那个摔死狗的心理医生去找过王晨。”

“先回去洗个澡，休息下，下午和我去见一个人。算了，别洗了，现在收拾一下就走。”

“现在都没办法证明王晨到底为什么跳楼，去找他有用吗？”

“已经证明了。”

楚文的目光透着渴望，两人相处的时间不短，第一次，高轩从他眼中读到这样的神情。以往，他都像一个无欲无求的世外高人。显然，这次的连环凶案，包括王晨跳楼的画面，给他的冲击有些大。

“在王晨自杀前，凶手就已经通知过林乐乐，当时林乐乐来警局找过我。我们在开会，后来就去抓秦汉斌……”高轩面色黯然，每次提起，内心就无比难受。

倘若……

“那天晚上，她明明已经排除了自杀的念头，却又突然跳了下去。”回想王晨跳下钟楼的场景，高轩转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各种书籍和资料，叹了口气，

“只是，我仍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所以，去见一见郭林，或许能够得到一些线索？”

高轩颔首，道：“既然郭林隐瞒过林月如的病情，那么他们之间应该有见不得人的猫腻。王晨将他一家害得这么惨，杀人也是合情合理。”

“那魏霆呢？他们之间似乎没有任何交集？”

“凶手的杀人特征很明显，他寻找的都是那些性格上有一定缺陷的人，还有就是近期曝光率很高，声名狼藉的人。”

魏霆狡猾、奸诈，为了达到目的完全不择手段，并且容易迁怒他人。林朝月对自己的情绪管理极弱，做事情完全不顾后果。王晨，自卑、内向，心理承受能力很差。

并且，这三人，在近段时间，不管是对社会还是个人，都造成了困扰和伤害。因此，即便三人都死了，也没有人觉得可惜，甚至有些心理病态的人，还认为这是凶手在为社会清除毒瘤。

凶手一边杀人，一边将事情曝光，让记者也介入，要的就是这种结果，他完全不怕舆论，甚至喜于看到这样的结果。

“他一定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情，他会随时关注网上的新闻和各大论坛，以此来满足自己内心的不满，填补自己的痛苦。他也认为，自己在为这个城市清理‘垃圾’。”高轩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浓重的懊悔，

“郭林有嫌疑，但还不能确定，所以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楚文点头，肥硕的右手抹过面庞，好让自己精神一些。哪知，他刚想迈出脚步，就见到高轩已经越过他，从门口离开，并且声音远远飘来，

“资料收拾完，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