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暖意融融。
将军府。
三步花成群,十步景致新,处处打理的别致清新,来往的下人,虽然敛容垂手,却也衣着干净,可见女主人御下有道。
远处。
众星捧月迎来一人。
殷彩眉目如画,唇角微弯,脖间戴着一串明珠,更衬得脖颈修长洁白,神态悠闲,行动举止间,又自带三分恣意。
这次的身份不错。
长公主周孟萱的独生女儿,一出生就被封为县主,在皇帝舅舅面前,也很是得脸,地位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每个世界都有气运之女。
同样的。
也会有抢戏的戏精,正常情况下,无论再作的戏精,到了最后,都会成为气运之女的人生剧本里,一块戏比较多的踏脚石而已。
但当这个世界的气运稀薄时。
戏精就会反客为主,抢气运之女的戏,让气运之女无戏可演,通俗来说,就是一个女配,把女主角逼成了背景板。
作为穿梭于各个世界的任务者。
殷彩要做的事情,有两件,一是让戏精回归本位,老老实实当她的女配角去,二是陪女主演到大结局,吸取那一丝气运之力。
气运之力,也是世界意识默认给她的报酬。
她心情愉悦。
当然,是在听到那个作精的声音之前。
“我不是来破坏这个家庭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庭的!”
“罗夫人,你作为妻子,却不懂司将军心里在想什么,这难道不是你的失职吗?”
“难道爱情真的为世人所不容?”
小三的爱情。
世人是挺不容的。
殷彩看着不远处的一幕,眼中闪过嘲讽。司长克已过而立,但久经沙场打磨出的硬汉气质,使他不仅不显老,而且还增添了几分成熟魅力。
不时低头。
与怀中十七岁,娇艳欲滴的白茹目光相触,两人俱是秋波暗送,情意绵绵。
好一出将军美人,铁汉柔情的感人故事。
如果忽略掉站在两人面前的,将军的妻子,还有一双儿女的话。
罗婉。
原本也是出身高贵,容貌秀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但在司长克微末时下嫁后,便任劳任怨的当起了老妈子。
对方沙场打仗。
她便跟着洗衣做饭,原本娇嫩白皙的皮肤,被黄沙冷风吹成了黄脸婆,纤细的四肢,也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变得粗壮。
渐渐的。
如被黄沙掩埋的珍珠,与乡下农妇再无区别,和丈夫站在一起,简直像差了辈分一样,说是糟糠之妻也不为过。
只有从她女儿司静秀气白净的小脸上,能看出罗婉曾经也是冠绝群芳的京城大小姐。
而现在。
罗婉目露悲哀,女儿乖巧的倚在她身边,她紧紧搂着儿子,嘴唇翕动,但从小到大的教养,却不允许她说出更过分的话,只是无限悲愤的质问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做?”
是啊。
她本可以待在京城,不受风吹日晒,单靠娘家给她准备的嫁妆,也能每日娇养自己。
但罗婉没有。
她选择跟随丈夫上沙场,风里来雨里去,一起承担危机风险,甚至连两个孩子,都是在逃跑路上生的。
这也是导致她快速衰老的原因,两次月子都没有做好,落下了严重的月子病。
一年前,丈夫得胜归来,被封为将军,她也被封为诰命,成为将军夫人,一时风头无两,她本可以不问世事,安心保养身体。
但罗婉没有。
她坚持设粥棚,亲自给乞丐施粥,甚至大发善心,破例让来路不明的白茹当贴身丫鬟,想着将她收为义妹,张罗一门好婚事。
然而万万没想到。
她当做义妹对待的白茹,私底下,竟然和她的丈夫有了苟且,而且还大言不惭的责怪自己失职,说她不懂爱情。
是的。
她不懂爱情。
罗婉眸中浮现出水雾,仿佛又听到了,当初自己一心随丈夫上沙场时,母亲拉着她的手,一连串的唉声叹气:婉儿,你真傻,你现在陪他有什么用,等你老了,丑了,有的是艳的跟花儿似的小姑娘,往他身上扑。
她后悔了。
可惜后悔也晚了。
罗婉一生最好的时光,都用在了这个男人身上,而如今,她却像是腐朽丑陋的枯叶,被毫不留情的扫地出门。
“对不起。”
司长克眼里闪过愧疚,但感受到怀里的温香软玉后,随即又坚定起来,斩钉截铁的说道:“你还有娘家可依,但茹儿除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且,你每天只知道围着孩子后宅打转,我和你根本就没有共同语言,勉强在一起,也只会让我觉得痛苦不堪。”
听他说完。
罗婉想要哀求,却发现丈夫的目光一直望向白茹,根本没有看她,心脏抽搐一下,如针扎一样的痛了起来。
但她除了是妻子,还是一个母亲。
她不能允许,自己的一双儿女落在白茹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手上,将眼泪憋了回去之后。
罗婉收拾好心情,卑微的退让一步,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她,那好,等回头我让府里准备一下,你纳白小姐为妾。”
话音未落。
白茹却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咬着下唇,泫然欲泣的盯着罗婉,用悲愤的声音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辱我,难道因为我穷,因为我家境不如你,我就活该做妾吗?”
666!
花丛后的殷彩,听到这句话,连忙在心里拿出小本本,把它记了下来,她倒要看看,以后还能不能碰上同样逻辑的作精。
自甘堕落当小三,抢人家老公的时候觉得爽。
正妻满足她的愿望,让她当正牌小三——妾的时候,反倒觉得自己受了侮辱。
还拿“穷”当挡箭牌。
穷不是你的错,当小三才是你的错,而且那些穷且益坚、穷则思变、人穷志不穷的,可不愿意因为一个“穷”字,就和你这小三为伍。
再歪的逻辑也总有傻子认同,尤其是某些色令智昏的傻子。
司长克脸色一沉,一边手忙脚乱的哄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白茹,另一边,用十分失望的语气对罗婉说道:“我看错你了!”
“本来以为你和那些世家小姐不一样,没想到,到现在终于暴露了本性,狗眼看人低!”
“你以为有两个钱就能高高在上吗,哼,痴心妄想,不过是投胎投的好罢了,还妄想操纵别人的人生。”
“让茹儿当妾?你不配!”
缩在他怀里的白茹,一边紧紧搂住司长克的脖子,一边伤心欲绝的说道:“长克,外人是不可能理解我们之间的爱情的。”
她说完。
司长克也一副沧桑的表情,厌恶的看了一眼妻子还有一双儿女,随后打横抱起白茹,冷哼一声,便大步流星的离开。
一场好戏暂时落幕。
殷彩整理一下身上的衣饰,装作刚刚过来的样子,一脸惊讶的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