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深深拼命地想要冲进去,以身代婉琴,但是却被两个老嬷嬷架住。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小一起长大的婉琴,就在她的面前,被活生生的打死。
晴空霹雳,暴雨如注。
整个院子里的青砖都被染成了红色,血腥味弥漫。
顾深深泪如雨下,抱着婉琴,嚎啕大哭。婉琴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小姐,婉琴不疼……真的不疼……小心,小心顾家……婉琴,来生再伺候小姐……”
说完,婉琴的手落在了雨水里。
“婉琴!”
来生,如果真的有来生。你不要伺候我了,就不会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泪水和雨水模糊了视线。
她的母亲过世早,婉琴如她亲姐,所有生病的时候都是婉琴衣不解带的照顾她,为她偷偷买街上的桂花糖夹肉饼,为她冒着被顾丞相责罚的风险给萧长意送平安信。
裴柔背叛,也是婉琴第一个站出来为她鸣不平!
婉琴,也是因此被杖毙。
往后余生,她再也见不到婉琴了,她失去了一个最亲最亲的亲人!
萧长意,她的如意夫君登基,她应该当皇后,过上高枕无忧的好日子。眼前的一切,都是在做噩梦吗?
断甲和额头的疼痛,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顾深深还来不及整理思绪,就看到裴柔坐着轿辇回来了,数十个宫人提着明灯、香炉、举着回避的牌子。
“皇上体恤,我的家族被先帝冤杀我现在不能封后,只能委屈先顶着贵妃的位分,用皇后的全副仪仗。”裴柔炫耀道。
“裴柔!”顾深深厉声道。她在冰冷的地上跪久了站不起来,裴柔身边的女官方晴过来就给了她一巴掌。
方晴,先帝乾清宫领事宫女。当初她打碎了一个茶盏,先帝要杀她,是她和她爹顾丞相为她求情,她才能活下来。
方晴曾经跪在她的膝下,表忠心道:奴婢这条命就是顾小姐的,顾小姐让奴婢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也在所不辞。
她从未让方晴冒过险,触犯先帝的逆鳞。
今天,方晴升成了裴柔身边的一等宫女,为裴柔打她。
“大胆贱婢,见我家娘娘居然不行礼。今上未立后,贵妃娘娘摄六宫事,位同副后。”方晴振振有词。
“顾小姐只是被皇上登基的大喜冲昏了头脑,有些疯癫也是正常的。本宫不和她计较。”裴柔吹了吹指甲,“本宫来,只是为了告诉你,皇上现在已经抄了顾家,重兵把守,封了顾家。”
“不可能,顾家四世三公,代代忠臣,长意怎么可能……”顾深深眼前有些晕眩。
“那你自己去看看喽。”裴柔轻巧道。
“你!”顾深深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顾深深,你应该没有忘了当年先帝是怎么对待裴家的吧?当年的裴家,就是今天的顾家。皇上爱我如珠似宝,肯定会让我满意。”裴柔温温柔柔的笑着,眼底淬了毒。
“裴家谋逆犯上,罪有应得!你爹怎么和我爹比……”顾深深道,心头一凉。
父亲!
婉琴死时,提到了顾家。但是她太过于悲伤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暴雨中,顾深深提着泥泞不堪的裙子,头发贴在脸上,鼻青脸肿,狼狈不堪,朝着顾府飞奔而去。
顾家,门第高贵,阀阅渊源,是京城第一门阀。
顾深深绣鞋跑丢了,她只看到了一车一车从顾家拉出来的金银玉器,排满了整条街,一如当年她出嫁的十里红妆。
她终究,来迟了。
“爹!”
兵甲用戟把她挡在了外面,而她的父亲顾丞相一身白囚服站在门内,白发苍苍老泪纵横道:
“深深,快走,活下去!”
门,重重的合上了,贴上了封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