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深深，你不要太过分。”裴柔脸色大变，不复温柔。她是在担心，如果萧长意对顾深深有情谊，那么这毒药，就会变成了两个人之间的解药：心爱的人含情脉脉就在眼前，情殇自然不药而愈。

“皇上，请让臣妾侍奉您最后用一次早膳。”顾深深对萧长意道。

“顾氏罪妇，你懂不懂礼数，怎么能把你喝过的脏碗给皇上。”裴柔怒道。

萧长意从顾深深的手中端过了粥，而他的脸色特别平静，平静的有些和蔼，就像是他们从前在皇子府，相敬如宾，坐看春花秋月。

“皇上。”裴柔伸出鲜红蔻丹染出的素手，想要夺过来，却被萧长意给微微一推，挡开了。

直到现在，顾深深还在希望着，萧长意对她会回心转意。

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变化，是有什么大苦衷吗？

“顾深深，朕这些年，是对你太好了。”萧长意端起碗，把一碗粥直接从顾深深的头上浇了下去，粘腻的粥顺着她的头发，脸，脖子流下来。不光是顾深深吸了一口气，颤栗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包括裴柔在内的所有宫人都跪了下来，在宫中打人不打脸，女子靠着一张脸在宫中求生。

而顾深深被萧长意三番两次的侮辱打脸，现在又是泼粥，就算是做了皇后，徒有名分，又有什么体面可言？

只能是大家明面上不敢像从前那样的欺负羞辱她。

萧长意泼完了粥，直接把碗扣在了顾深深的头上：“皇后的凤冠，比这个碗重的多了，你顶的起吗？”

“请皇上，用膳。”顾深深咬着牙，倔强道。

“皇上，顾氏如此不识抬举，不如算了吧。皇上是九五之尊，朝中满门勋贵，何愁没有母仪天下的女子？”裴柔看向顾深深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后位，萧长意要给她后位！

萧长意却是直接从粥盆里舀了一勺出来，吃了一口，然后把瓷勺子摔碎在了顾深深的脚下，一地的瓷片渣子：“顾深深，你满意了吗？”

“谢皇上。”顾深深跪在地上，裤腿单薄，瓷片扎破了肌肤，血染红了白色的波斯羊毛地毯。

“你自己选的。”萧长意愤然道。

“臣妾，虽九死仍尤未悔。”顾深深抬起头，和萧长意四目相对。她的眼中朦朦胧胧的水雾升腾起来，而萧长意的眼中却是平静无波。

因为深爱，所以穿肠毒药把她折磨得不成人形。而因为不爱，萧长意完全体会不到一分一毫她的心痛。

看着萧长意嫌恶的眼神，她才终于明白，她的三年就是个笑话。

萧长意，根本就没有爱过她，哪怕一分一毫心上的惦记，完全都没有。顾深深疼痛到难以自持，重重的摔下去，头上顶着的碗掉下来朝着裴柔滚过去，萧长意温柔体贴的拉开了裴柔。

“顾深深，其实你还有一条路能选，有多远就给朕滚多远。你以为朕真的想让你做皇后吗？”萧长意抓着顾深深的头发，把她提起来，顾深深身量单薄，挣扎不得。

“那我也一样是你的皇后！皇帝再废后，要三公九卿联合签字署名，要宗师亲王中三个长辈动用亲王的印信同意。做了你的皇后，你再厌恶我，也只能一辈子看着我，到老死那天！”顾深深擦擦脸上的粥，讥笑道。

“呵，用得着那么麻烦？不用废后，朕可以杀妻！”萧长意近距离逼视顾深深的眼睛，像是一把剑，要把顾深深给刺穿。

杀妻，这事儿，先帝干得出来。大大小小的嫔妃，因先帝而死的有二十多个。

萧长意，要有样学样，学先帝杀妻？

“你敢！”顾深深勉强从喉中挤出来这两个字。到今天，顾深深都不完全相信，萧长意对于她，全无情意。

“你以为，朕不敢？”萧长意也被激发了火气。

“我死了，你去哪里找第二个顾深深给你当诱饵？”顾深深挣扎道，她已经快要被萧长意卡的上不来气了。

“这天下的女子，皆可取而代之。”萧长意直接一指裴柔，“柔儿，朕与你相识于寒微时，如今朕有大事，你可愿意和朕共进退？”

裴柔心惊肉跳了一下。萧长意的意思是，让她改名换姓，直接代替顾深深，直接成为皇后。

皇后可以拥有的一切权位，都是她的。

除了，名姓。

如果答应，要在今天把昭告天下的裴柔的名字，改成顾深深。她从此要顶着她最厌恶的人的名字，在朝堂后宫宗庙最重要的地方，过一辈子。

裴柔狠狠的攥着手中的帕子，她看了衣衫褴褛的顾深深一眼，萧长意，现在是真的起了杀心。

但是到这个点了，顾深深显然还是不知悔改，完全没有后退一步的意思。

她找死。

“臣妾愿意为皇上做任何事，只要皇上可以开心一点。”裴柔说着，泫然欲泣的跪下了。

萧长意满意又心疼的看了一眼裴柔：“顾深深，你以为，朕非你不可？”

“违背人伦，狼狈为奸，渣男贱女！”顾深深震惊了，这种宗庙社稷的大事，萧长意直接就可以让裴柔对她取而代之。

“你找死！”萧长意被顾深深气的浑身发抖，在她的眼中，他就是这种人。他直接把侍卫腰间的剑拔了下来，朝着顾深深劈面而下。

顾深深，绝望的闭上了眼睛。